前些时日凤姐儿被休弃,邢德全探听得此番邢夫人出了大力,眼睛一转,立马寻了尤三姐去表功。那尤三姐大喜之下,很是让邢德全占了一番便宜。
待过得几日,尤三姐便道:“她不过恶事彰显,被撵出了贾家。回了王家一样儿好生过日子,可怜我那姐姐却白白死了。”
邢德全被唬得五迷三道,当下便道:“这有何难?如今她躲在伯府,自然不好下手,可她迟早要走。等她一动手,我叫了几个好兄弟,定要给三姐儿出一口恶气!”
尤三姐顿时蹙眉道:“怎能因着我,让你惹了人命官司?”
邢德全眼见尤三姐楚楚可怜,顿时豪气顿生,拍着胸脯道:“此事你莫管了,包在我身上!”
其后几日,邢德全总算得偿所愿。
一日忽在夜里听闻哭声,眼见尤三姐哀思尤二姐,又听闻凤姐儿自伯府搬走,如今就住在东四牌楼,邢德全咬着牙便要杀了凤姐儿。
这厮先是去了一趟铁槛寺,避了贾蔷、贾环等人,与那些青皮喇咕悄声说了。谁知那些青皮喇咕只要好处,这等人命官司是万万不肯的。
邢德全无奈只得亲自动手,谁料刚翻过墙头便被李惟俭留的护卫给抓了个正着。
凤姐儿恨极了邢夫人,咬牙道:“明日便去报官,我倒要看看大太太这回怎么说!”
邢德全一听要牵连邢夫人,顿时心下暗急。心下忖度,他虽自称英雄好汉,可到底捱不住手段。来日到了公堂之上,料想三木之下什么都得招了。如此,又何必牵连姐姐邢夫人?非但是邢夫人,三姐儿那边厢也不好牵连。
当下梗着脖子道:“凤丫头何必牵连无辜?我不过是一时义愤,这才起了杀意。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只管打杀了我便是!”
凤姐儿有心即刻便报官,可转念一想,既然事涉邢夫人,说不得便要将府中旧事牵连出来。不拘如何,尤二姐那一桩事总是不光彩。
因是凤姐儿咬牙吩咐:“先将他关去柴房,待明儿我寻了伯爷商议一番如何料理。”
转过天来,李惟俭方才用过早饭,便有凤姐儿打发人来说遇到了刺客。李惟俭唬了一跳,打发人去衙门告假,自个儿慌慌张张便往凤姐儿宅子赶来。
到得地方听闻详情,李惟俭蹙眉道:“自绣春囊一事后,这邢德全便逃之夭夭,素来与大夫人并无往来。再说大太太只想着掌家,如今你早离了贾家,又何必暗害于你?只怕内中另有隐情。”
凤姐儿思忖一番,颔首道:“你说的有理,只是不好将此人送去衙门。”
李惟俭笑道:“这有何难,略施手段,保管这厮吐口。”
当下叫来丁如峰,丁如峰寻了一桶水与牛皮纸,进得柴房里不过一刻便得了准信儿。
待回来禀报,凤姐儿气得面色铁青,道:“尤家莫非都是祸星不成?错非因着那尤二姐,我何至于沦落到如今地步?如今那尤三姐还不肯罢休,简直欺人太甚!”
顿了顿,又道:“向来都是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这就砸了银钱下去,看谁杀得了谁!”
李惟俭赶忙拦下:“你疯了?京师首善之地,闹出人命官司来,便是我也保不住你。莫忘了那薛蟠!”
凤姐儿顿时气恼道:“那你说该如何?”
李惟俭道:“打发人盯着就是了,她一浪荡女子,又有几个如邢德全一般昏头的敢来杀人?”
凤姐儿急道:“若她知道奈何不了我,转头儿对巧姐儿、二姐儿下手又该当如何?”
李惟俭笑道:“你太高看尤三姐了。若真个儿有这般本事,她也不会以色娱人了。”
凤姐儿心下不满,却也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于是扭头道:“那邢德全该如何处置?”
李惟俭道:“身怀利刃,夜闯宅院,扭送顺天府就是了。如今西域初定,朝廷有意移汉民实边,他这辈子好生在西域待着就是了。”
又好生宽慰一番,凤姐儿这才勉强应下。李惟俭当即提了人往顺天府而去,不过数日办成铁案,那邢德全发配西域,连年都没过就随着百多号人犯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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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春节已过,眼看便要三月。
这日贾琏将一贾政的清客送出书房,转头儿便将一封庚帖丢弃在桌案。
此时平儿端着参茶入内,搭眼瞥了眼庚帖,心下便有了数。好歹是四王八公一脉,如今贾家虽声势大不如前,可宫中好歹还有个大姑娘元春支撑,私下里众人都称贾琏为国舅爷。
这凤姐儿被休,转头儿便有人登门试探。虽碍于贾母、王夫人之丧,如今不好操办。可贾琏只需服齐衰一年,眼看再有大半年便能出服。且这继室门第要低一些,这小门小户自然请了说客来探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