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则,那木邦前明时便是中华故土,这几年被东吁欺负得苦不堪言,不停遣使来京,祈为藩国,求肯大顺天兵庇护。
这三者叠加,加之大顺如今武德充沛,尽收汉唐西域故土不说,连那身毒都被大顺占了不少土地。小小东吁,不过弹指间灰飞烟灭,因是自圣人到满朝诸公,都浑不在意此事。
期间又有御史进了谗言,说那东吁之地稻米一年三熟,得之可养千万子民。此言一出,不拘新党、旧党,一应肱臣都嚷着教训那蕞尔小国。
这背后之意不言自明:大顺境内严禁土地兼并,飞撒、诡寄之事一经查出,便是神仙也救不了。这域外之地自然不在限制之中。
先前那身毒土地虽肥沃,奈何距大顺太过遥远,又哪里比得上眼巴前的东吁?
只是李惟俭忧心不已,大顺京营自不用多提,连番改制已然是精锐之师。北地边军因这些年多与准贼交战,武备也不曾松弛过。反倒是南面诸省,边军武备松弛,粗心大意之下只怕要吃亏。
李惟俭正絮叨着,忽有茜雪来回:“老爷,外头送了帖子来,请老爷过目。”
李惟俭接过帖子,便见其上写明:晚生吴尚贤敬拜。
吴尚贤?李惟俭觉着此人之名隐约有些印象,一时间又寻思不起来。过得好半晌忽而恍然,原来竟是他!
却是贾芸在广西办蔗糖务,年前往来信笺时提及,说有名吴尚贤者,于滇缅大山开采银矿,聚众四万余,私兵不下两万,每岁往大顺缴税赋一万一千两有奇。
大顺矿税沿袭前明,大抵是两成,当然这只是明面儿上的,私底下还有地方的摊派。若与地方相处的好,莫说两成,怕是一成也能应付过去;若相处不好,说不得就要上缴六成矿税。
那银矿处在滇缅之间,明面上为大顺羁縻,实则改朝换代的东吁也在此收税。吴尚贤此人两不得罪,往大顺送多少,便往东吁送多少。于是贾芸估算,只怕那银矿每岁收益打底都要百万两,因是鼓动李惟俭收入内府之中。
贾芸是一片好意,只是李惟俭心思都在推动工业革命上,哪里会理会这么点儿银钱?且如今大顺改做金本位,这银子反倒没那么重要了。待金本位确立,下一步李惟俭就打算推行纸币,到时候银价进一步下跌,怕是百万两也不抵如今的五十万,又哪里值得李惟俭兴师动众?
是以当时李惟俭不过一笑了之,回信贾芸只说并无此意。
倒是那吴尚贤让李惟俭记忆深刻,此人矿工出身,数年间便被推举为矿主,又数年闯下偌大家业,私兵两万啊,这人是个枭雄人物啊!
若能为李惟俭所用,说不得便为汉民拓土千里。
因是李惟俭思量过后,便与茜雪道:“让海平回信,就说三日后请此人登门。”
茜雪应下,黛玉也不过问公事,忙催着李惟俭去与傅秋芳道喜。
转天荣国府迎男客,李惟俭自是登门道贺。不过是送了贺礼,说了些吉利话,随即听戏吃酒厮闹了半日。
也是这日,蒋玉菡兴冲冲打发轿子来迎袭人,到得紫檀堡里,丫头仆妇都称袭人为奶奶。蒋玉菡极尽柔情曲意承顺,夜里看袭人腰间所系一条猩红汗巾子,正是当初自己之物,今日物遇旧主,蒋玉菡又将宝玉赠他的松花绿的汗巾拿给袭人同看。于是二人俱都嬉笑不已。
那袭人眼见紫檀堡虽不比荣国府,却丫鬟、仆妇俱全,蒋玉菡生得又不比宝玉差,当即心下稍稍熨帖。
又念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生了与其好生过日子的心思。
怎料一夜过后,清早起来那蒋玉菡就变了脸色,冷眼瞥着袭人道:“宝玉是在羞辱我不成?”
袭人嗫嚅道:“莫非宝二爷不曾与……老爷说过?”
“说个屁!我还道他陪你来是道恼,谁料竟是用过的!”
当下蒋玉菡再没好脸色,拂袖而去之余,心下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直将那宝玉恨了个半死!
袭人惶惶不安,转天便不见了蒋玉菡人影儿,非但如此,连打发到其身边儿的丫鬟、仆妇都撤了去。又听闻蒋玉菡自京师接了个清倌人来,袭人顿时大哭不已——数年算计,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万般不由人,又被蒋玉菡嫌弃,只怕往后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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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宝玉听闻葵官、艾官等尽数去了黛玉的绸缎铺子,顿时展颜连连夸赞黛玉心善,有心这就去寻黛玉说话儿,唬得麝月连忙好说歹说将其劝下。又听闻乃是三妹妹探春建言,便又要去寻探春说话儿。
麝月不好阻拦,便与宝玉拾掇了,二人方才要出门,小鹊便寻了过来。
“宝二爷,老爷、太太寻宝二爷过去问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