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晴雯瞥见李惟俭神情寡淡,禁不住道:“四爷好似浑不在意?这可是举人,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李惟俭神情一滞,随即道:“也是,我是该高兴一些。”面上忽而夸张起来,猛地一合掌:“噫!好了!我中了!”
他眼睛上翻,瞧着就往后仰了过去。琇莹与香菱骇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李惟俭这才起身笑吟吟道:“如何?这般才算高兴了吧?”
晴雯忍俊不禁,嗔道:“哪有四爷这般的!”
琇莹与香菱也随声附和,嗔怪了几句,李惟俭便笑呵呵地进了正房。方才坐定,外间就有下人前来道贺。
李惟俭干脆搬了椅子到得院儿中,四个丫鬟维持着秩序。一拨讨赏的下人来道过贺,晴雯撒了赏钱,便换做另一拨。如此,阖府数百仆役都过来讨赏,那一匣子银稞子尽数赏了出去不算,连李纨送来的一笸箩铜钱也散光了。
亏得王熙凤打发了平儿过来帮手,眼看赏钱不够,李惟俭赶忙托平儿兑了一张银票。事后点算,此一番竟散出去四百两银钱!
李惟俭不由得咋舌,想着荣国府逢年过节都要放赏,这每年单单是赏钱只怕就要几千两。也无怪偌大的家业,如今却入不敷出。
到得晌午,大老爷贾赦、老爷贾政,乃至贾琏、宝玉都尽数回了府。听闻李惟俭中举,自是要来恭贺。
贾琏领着宝玉闲坐了片刻,见贾赦、贾政打发了人来,这才告辞而去。李惟俭不敢怠慢二位长辈,当即亲自去与这二位说了会子话儿。
贾政也就罢了,谆谆教导,莫看这位官儿当得不怎么样,训诫起人来却是话多。李惟俭心中腹诽,若按着贾政的训诫去当官儿,只怕要不了两日就得让人给坑得丢官罢职。
倒是大老爷贾赦,拉着李惟俭好生殷切。一会子说此番好似要授官,他大老爷还认识几个故旧,回头儿不成领着其去吏部跑跑官;一会子又说混迹官场总要朋友多多,改天大老爷亲自引荐几个好朋友认识认识。
看看贾赦说的话,再看看贾政说的,错非大老爷贾赦一门心思的算计自己,李惟俭还真就更乐意与贾赦打交道。
过得好半晌,有仆役来报,说荣庆堂里已备好了酒席,请贾赦与李惟俭过去赴宴。
二人朝着贾母院儿行去,结果方才出门便撞见了前来恭贺的贾珍,当下三人说说笑笑而去。
大明宫,御书房。
朝会方才散去,政和帝便点了四人留下奏对。
小太监搬了绣墩,四人分列左右而坐。左边儿上首乃当朝首辅陈宏谋,下首为工部尚书古惟岳;右边儿上首是内府大臣忠勇王,下首则是刑部左侍郎严希尧。
政和帝面沉如水,将一份奏章丢在桌案上,冷声道:“方才收到的战报,八月中,准噶尔大策凌潜行南下七千里,一举吞并乌斯藏,如今非但青海、九边,便是四川都在准噶尔兵峰威胁之下。
诸位肱臣,议一议我朝当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忠勇王不看战报便拧眉道:“还有何话可说?准噶尔贼子不灭,我朝永无宁日!臣请领兵两万,兵出打箭炉,定将乌斯藏纳入我朝版图!”
那陈宏谋却不多言,反复看过了战报,这才说道:“大策凌果然是一代名将,无怪去岁覆灭我朝两万军兵。此番兵行险招,但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见忠勇王一脸纳罕的看将过来,陈宏谋又道:“不过我朝并非隋唐,如今乌斯藏也并非吐蕃,去岁青海已失,此番准噶尔全取乌斯藏,于我朝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忠勇王忍不了啦,道:“首辅大人此言大谬!青海未失前,准噶尔只不过是西北之患,青海一失,我朝两面受敌,极为被动;此番丢了乌斯藏,说不得从此三面受敌,只怕来日不好支应。”
不待陈宏谋开口,那古惟岳便道:“忠勇王之说,臣不敢苟同。臣不知兵事,却也知用兵首用钱粮。如今秋收已过,钱粮尽数发往西北,以备来年西征之用。此时若用兵乌斯藏,只怕又要另行拨付钱粮。”
此时严希尧方才看罢战报,放下便道:“大策凌只用七千兵马便全取了乌斯藏,可见乌斯藏如今兵力空虚。臣以为,趁其立足未稳,即便不能攻下乌斯藏,也该兵出打箭炉,让其无暇整合乌斯藏。”
政和帝顿时颔首道:“严卿所言有理,拟旨,命四川总兵岳钟琪兵发乌斯藏,此战不在攻城略地,只需让准噶尔贼子不得安生就好。”
陈宏谋颇知兵事,细细思忖了一番,终究没提出异议。岳钟琪曾在其手下任职,其人颇为悍勇,行事稳妥,有其领兵料想四川无碍。
此事就此定下,政和帝又道:“如今秋闱已过,此番共遴选各地秀才八十人,如何安置,朝廷总要拿出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