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便道:“宝兄弟也是,新才结识了几个朋友,转眼便几日不去学堂。这事儿若是老爷得知了,不定如何拿他作筏子呢。”
黛玉连番与宝玉生了间隙,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念头方才生出来,便生生掐断。如今不过将宝玉当做亲哥哥罢了。
听宝钗这般说,黛玉便笑道:“他生来爱顽闹,管束不得、劝说不得,只得由得他去。”
宝钗笑着道:“妹妹这般万事不沾身的性子,真是让人羡煞。”
黛玉反唇相讥道:“我是万事不沾,宝姐姐倒是处处留心呢。”
黛玉窃笑,宝钗心下无语。看着好似黛玉弃了宝玉,可素日里宝玉来寻黛玉顽耍,她又不曾拒绝,刻下宝姐姐心中也猜不准黛玉是如何做想的。
因是转而道:“说来,俭四哥近日早出晚归的,算算有好些时日不曾得见了。”
黛玉就笑道:“方才说你处处留心,果然就说起了俭四哥。他贵人事忙,又秋闱在即,等闲见不得人也是有的。”
宝姐姐瞥了其一眼,温声道:“妹妹近来也不曾见过俭四哥?”
黛玉便道:“有十来日不见了。上回还是在小花园撞见了,略略说过几句,俭四哥就匆匆而去,瞧着极为忙碌呢。”
宝姐姐颔首,正要说些旁的,便见莺儿提着个书卷快步行了过来:“林姑娘、姑娘,这书册上讲测字的,说的极准呢。”
宝钗道:“什么书册?拿来我瞧瞧。”
莺儿却负手将书册藏在身后,歪头道:“不成不成,姑娘若是看过了,那就不准了。”
宝钗与黛玉对视一眼,黛玉便道:“左右也是打发时辰,那便测一测。”
雪雁当下取了笔墨来,宝姐姐提笔顿住,好半晌不曾落笔,偷眼看去,却见黛玉在纸笺上写了下个‘望’字。
宝钗略略思忖,便写了个‘守’字。
正要问莺儿两字何意,忽而便见同喜慌张着行将过来,遥遥便嚷道:“姑娘,不好了,大爷被人打了!”
“啊?”宝钗惊得笔墨落在纸笺上,晕染出一朵墨迹。紧忙起身道:“妹妹,我去瞧瞧我哥哥。”
“宝姐姐去就是了。”
宝钗匆匆而去,路上方知,今儿薛蟠一早儿与贾蓉、贾蔷去了锦香院,他数月不在,先前那相好的粉头自然有了旁的金主。也是赶巧,两拨人凑在一处,那粉头分身乏术,这两拨人便闹了起来。
薛蟠自觉没了官司在身,又见对方只穿了细布衣裳,瞧着不似勋贵子弟,因是便上前推搡了两把。结果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当下抄了碗碟打砸过来,好巧不巧酒盅砸破了薛蟠的头。
贾蓉、贾蔷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得扯着薛蟠一路跑了回来。甫一进门,见薛蟠满头满脸的血迹,管事儿的顿时骇了一跳,这才有了这么一遭。
当下宝钗去看薛蟠自是不提。且说黛玉闲坐片刻,因着宝钗提了一嘴李惟俭,黛玉心下一动,过得片刻便朝着小花园寻去。
与此同时,李惟俭方才自角门进了荣国府。
他神色虽有些疲乏,却精神奕奕。余六看着稀奇,上前恭维几句,道‘四爷瞧着就有好事儿’,惹得李惟俭哈哈大笑,随手就丢了一枚碎银子。
无怪他心绪极佳,熬煮膠乳二十几日,这几日总算有了结果。膠乳九成七,硫磺三分,小火熬煮可得软橡胶;膠乳八成,硫磺两成,可得半软半硬橡胶;至于那质地坚硬的,须得五成硫磺熬煮了,方才能配比出来。
他心绪极佳,橡胶配比有了,离着轮胎、密封件又近了一步。
一路行走带风,方才过穿堂,迎面儿就撞见了司棋。
“四爷!”
司棋顿时面上一喜,随即有些幽怨。上个月好歹她休沐时,李惟俭还抽出一日光景陪她。这个月倒好,非但休沐时不陪了,近来连去瞧二姑娘的时候都少了。
李惟俭笑吟吟四下看看,走近道:“给你个好物件儿,拿好,摸让人瞧见了。”
司棋幽怨道:“上次四爷给的银钱我还留着的,我缺物件儿自己去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