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连抬头只见阿詹收鞭离开的背影。
他拔开白瓷瓶封口木塞,凑到鼻端一闻。
认出是一瓶伤药,郑连扬声道:“阿詹,谢了!”
现下此处生乱,药的供应越来越紧,这种好药更少。
阿詹不回头,随意摆了摆手:“可别谢我。”
郑连捏着这瓶子默默无言,侧首对身边人道:“来,大家一块分分。”
郑连问那人却是龇牙咧嘴穿好衣裳:“伤不重,用到更重要的地方吧。”
此人压低了些声音,若有所指道:“卢爷失职受刑伤得不轻,送给他去吧。”
这事郑连倒是才听说,他也晓事,好生收起了这瓶药。
穿好衣裳,抽着空带药去了一趟卢照家。
卢照家中空荡荡家具积灰,门都没落锁。
他趴在薄被上面如金纸,但精神还不错。
郑连进门还看他趴着,在看身下破草席里两只打架的蟋蟀。
嘴里吆喝助威的,郑连来他都没留神。
直到后背鞭伤疼,他才嘶地一声回头看。
相比郑连等人的十五鞭,卢照受的刑要重得多,背上血肉模糊。
见郑连在给他上药,他动了动鼻子:“好药,你留着自己用。”
“我这趴着,正好多歇息几日。”
郑连哪听他废话,耐心给他上了药:“卢爷,你可别闹腾了。”
“这伤不养好,你想废了进血池献祭去?”
卢照嘿嘿一笑:“该到我时,自然到我了。”
郑连手一顿,全当没听见他这话。
他也不问卢照为何大意,扫了一圈屋里关心道:“待会我调个仆役来,你这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说完,抖了薄被给卢照盖上,急匆匆出门。
只在关门前道:“卢爷,鲁哥死了,李庆死了,我没剩几个熟人,你好好的。”
听得门吱呀一声关上,胡子拉碴的卢照又垂头看蟋蟀打架。
只很久以后,他才轻声道:“行。”
……
第四波缇骑从镇抚司大门出去。
街上便是要饭的都知道,靖宁卫在找人。
大街小巷贴满了画像,赏金万两。
画上的姑娘说像不像的,只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格外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