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字写得很差,是刀架脖子上都不会动笔的那种。他跟袁凤两年多,安良辰第一次见到他的信。
安良辰快速扫了眼捷报:大破西府,杀敌万余,自伤四千余。笔锋劲瘦,落款是燕则誉。
燕则誉知道他的风格,捷报简短到半个废字都无。安良辰拆开小满密报,皱眉认真辩认。
没有标点符号,总共才十个字。安良辰盯着看了很久,对德喜道:“你去看看太子妃吃饭没有,睡觉没有……”
德喜领命而去,回来时看到安良辰正临摹石鼓文。这么大的喜事,安良辰却没有喜色?
德喜不敢问,一五一十汇报:“殿下,太子妃吃过了,跟平日一样,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今天有杞圆炖燕窝、翡翠白玉虾、素炒三丝、羊奶山药羹。现下太子妃并未休息,正在刺绣……”
刺绣?安良辰认识南华这么多年,不知道她竟有这本事?
安良辰继续临帖,吩咐道:“送几道菜到芳华楼,就说太子妃饿了。芳华楼里下人全部遣退,就说太子妃要睡了。”
德喜吩咐妥当回来候在一边,安良辰写完一篇才起身:“退下吧,不必跟着。”
芳华楼门窗紧闭,里面漆黑一片,连灯都灭了。南华这是生气了?安良辰突然想起,这么多年只见南华对一个人生气过,那就是南飞。
安良辰站在芳华楼门外未敛呼吸。南华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像在跟谁较劲。可她能跟谁较劲呢,路是她选的,事是她做的。
安良辰过年时去过南府,说过年后不再去,是她非得要去。南华说去,安良辰可以拒绝,为什么不拒绝?他是太子,现在比君上还大。
门外响起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安良辰走了?
南华摸黑走到床边,踢掉鞋子,连衣服都没脱,拉过被子盖好。她双手扯住被子,紧闭眼睛,便有眼泪从眼角溢出。
孩子似乎感觉到母亲不高兴,开始翻腾。南华轻轻摸着肚子,低声哭起来。这么多年的委屈,似乎在黑暗中爆发,再也遮掩不住。
房间突然亮了,南华愕然止声,抬袖挡着光线,也遮挡自己一脸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