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昏沉,炊烟升农家。壮汉负锄具,下地勤耕作。妇女理织布,种茶不辍暇。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谷雨过后再无寒,人间芳菲已向暖。郝临安陪着李钰生活在茶果村已经从隆冬到了盛夏,这期间李盛灼和陈巳扬偶尔会来到这里陪他玩几天,李钰突发奇想的要种庄稼,李顺成就给他带来了种子,在从后面的空地上划出了一亩地任由他霍霍。
李钰看着李顺成给他带来的种子顿时兴致少了一半,他问道:“这是什么种子。”李吉汉接过来说道:“这个是小麦。”
李钰好奇的问道:“小麦是什么?长什么样?”李吉汉不一会儿就从仓库中拿出了一个酷似狗尾巴草的东西告诉李钰说:“这就是小麦,成熟了之后里面就是咱们吃的大米,还可以磨成面粉,可难得了。”
李钰接过干枯的小麦种子,种地的兴致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扔在地上拂袖而去,郝临安昌胳膊一伸出来就抓住了李钰的后脖领把他揪了回来说道:“咱们就种小麦。”
虽然是李钰提出的种地,但是干活的却是李吉汉,赵来虎和郝临安,此时李钰搬着摇椅躺在树荫下悠闲地吃着西瓜,赵来虎和李吉汉都是从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干惯了粗活重活,倒也不觉得累。尤其是李吉汉,他那黝黑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汗珠,仿佛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虽然他的身材比起大哥李吉朝要略显瘦小,但其周身紧实的肌肉却如同一头雄健的豹子一般,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郝临安一身庄稼汉的打扮跟他的脸出现了强烈的反差,他身着一身粗布麻衣,露着脚踝,穿着黑色的土布鞋,裤子挽起到膝盖隐约的能看到一些触目惊心的疤痕,这几天郝临安的肤色明显的深了几度,脱去了一丝书生气,添加了一层成熟男人的魅力。
郝临安拿着铁锨走到树荫下,脱了鞋子光着脚拨弄着李钰的脸,李钰被吵醒睁开眼睛就看到郝临安大汗淋漓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所以之处就是他那只大脚踩在自己的脸上,李钰嫌弃的拨开说道:“你干嘛,脏死了。”
郝临安没好气的坐在李钰的腿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李钰的下半身,加上他身上汗涔涔的一抹手上都黏糊糊的,李钰赶忙说道:“你快起来,压到我了。”
郝临安用脚用力的踩在地上,分担了一丝重量说道:“你个小东西,说好自己要种地结果躺在这什么都不干,你赶紧起来干活儿。”
李钰用手撑住郝临安的肩膀,郝临安索性直接躺在了李钰的身上,李钰被弄得一会儿觉得身子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一会儿又觉得他身上的汗水都蹭到了自己干爽的衣服上,一会儿又觉得他身上热的抱着一个火炉,一会儿又看他离自己如此的近,心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郝临安跟他闹了一阵子,赵来虎和李吉汉也气喘吁吁的走到了树荫下,在茶几旁放着几片西瓜,用井水凉透过得,三人饥渴难耐的全都吃光了,郝临安几口西瓜下肚火气也消了很多,他从李钰身上下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李钰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等着,小心晚上我压你。”
郝临安瞅着李钰的小身板好笑道:“就你?压在我身上跟盖片小树叶似的,哈哈哈哈。”
李钰看着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色无袖麻衣,身材若隐若现,尤其是那双裸露在外的臂膀,上面的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都充满了力量感,他笑呵呵的说道:“你现在当然看不上我了,毕竟这天气热的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谁家小闺女小媳妇看着你不眼直啊,你好好去挑一个吧,挑好了就赶紧住他们家去。”
李吉汉嘴里的西瓜笑喷出去,赵来虎也被噎住了只捶胸口,李吉汉笑道:“就凭郝大哥的颜值肯定能娶上咱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郝大哥,用不用我去帮你问问,说起来你应该也见过,就是刚才咱们下地干活的时候,有一群姑娘来回走了好几趟,其中穿红衣服的那个,那个最好看。”
李钰附和道:“对对,我也看到了,就那个红衣姑娘,以后咱们就叫她红衣婶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钰笑的前仰后合,笑完了发现郝临安正在温柔的看着他,李钰停止了笑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郝临安立马揪住他的耳朵说道:“我看你傻呗。”看着李钰求饶的表情他松开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说道:“好久没看你这么开心了,真想让我给你找个婶子?”
李钰顿时眼神慌乱的避开郝临安的目光说道:“我可没说。”郝临安随即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小东西。”
几人看着已经耕作完毕的田地,郝临安出神的说道:“做个庄稼汉子也不错,春耕夏芒秋收冬眠,一年四季又一个四季的轮回,没有远大的信仰,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知足常乐,也挺好。”李钰瞧着郝临安便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郝临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种什么花花草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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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摇了摇头,郝临安从袋子中抓了一把没用上的小麦,两只手相互一撮外壳就轻易的脱落,他轻轻的一吹手掌上就只留下了晶莹剔透的米粒,他让李钰张开手掌倒入了他的手心中说道:“别小瞧了这小小的米粒,千百年来不管是起义也好,造反也好,也都是为了它,老板姓不管你谁当家,只要是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安居乐业,那么他也就是他们的信仰,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李钰被逗笑了就听到郝临安话锋一转:“如果现在有人要抢咱们的粮食,那......。”
“弄死他!”在旁边听的正入神的李吉汉突然说道,李钰他们三人被吓了一跳,赵来虎心有余悸的捶了他一拳,郝临安笑着随后认真的对李钰说道:“说的也是,现在正是有人要抢咱们的麦子了。”
李钰望着郝临安欲言又止的话,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所以,你要走了是么。”
微风拂过树梢,叶子哗哗作响,热浪滚滚而来炙热的让人没有力气在纠结过往,郝临安说道:“所以,你能把行李还给我么。”
远处的田野寂静一片,炎热的夏季让人愈发的昏昏欲睡,池塘里的青蛙也默不作声,树上的蝉鸣也若有若无,李钰说道:“好。”
自从李钰把郝临安的行李从柴火堆里面扒拉出来交还给他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都过了几天几夜,赵来虎和李吉汉急的直跳脚,赵来虎从李钰的房里端出来一口未动的饭菜放到桌子上焦急的跟郝临安说道:“郝少爷,你快想想办法啊,这么下去小少爷就要饿死了。”
郝临安这几天一直握着行李默不作声,李吉汉在旁边不解的问道:“郝兄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军队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何一定就要走呢。”郝临安听到李吉汉如此说,一下子站了起来,松开手行李顿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郝临安端起赵来虎端来饭菜冲到了李钰的房门前,用脚大力的踹开了房门,屋里昏暗一片,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发现李钰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郝临安轻轻地把他抱起来发现他面色惨白,郝临安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二人:“去煮点白粥。”
郝临安先是给他喂了几口水,李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竟是郝临安,他激动的不住的颤抖,嘴里确是说不出话来,郝临安豆大的泪水滴在李钰的脸颊上,顺着脸上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流到了嘴边,郝临安说道:“不走了,真不走了,对不起。”
赵来虎端来了白粥他一口一口的给他喂了进去,吃了东西李钰的气色好了一些,郝临安把他放在床上,让李吉汉把屋里门窗大敞,夏风微热的气流融进了屋子里,也给每个人最后流有一丝温柔。
这时候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郝临安看着熟睡的李钰面上眉头微微的舒展倒是放心了不少,赵来虎轻轻的走到郝临安身边说:“陈姑爷来了。”
郝临安吩咐赵来虎照看好就出了屋子来到了院中,陈巳扬有些意外的看到郝临安在这里,他朝屋内望去苦笑道:“我就说不行,他怎么能离得了你呢,这日子处长了怎么能说走就让你走的。”
郝临安无奈的说道:“原先真要李盛灼说中了,我没了郝家的庇护,也是个叛徒拿什么养他,算了吧,替我谢谢伯父,看来军政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陈巳扬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递给郝临安一根,郝临安随后都拿了过来从里面抽出一个递给了陈巳扬,陈巳扬无语的接过了烟点燃吐出了一口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郝临安也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做个庄稼汉吧,顺成兄弟给我分了几亩田,安心过农家日子。”
陈巳扬问道:“你甘心么。”
郝临安又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直冒白烟的火苗再次明亮起来,陈巳扬看他没有言语于是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
郝临安熄灭了烟头指了指屋里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巳扬说道:“算了吧,你照顾好他就可以。”郝临安送到了门口,陈巳扬打开车门随后又关上,他左顾右盼的看到四周没人,就轻轻的说道:“你不会在这里太久,玉儿也是,庄稼汉这种靠天吃饭的日子你过不了,估计要很快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珍惜你俩现在独处的日子吧。”
郝临安看着汽车驶过激起路上灰尘,他出神想了很久,被李吉汉一声招呼唤醒,郝临安焦急的跑到了屋内发现李钰已经醒了,郝临安温柔的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在吃点东西。”
李钰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郝临安轻声责怪道:“我走了你就要饿死自己?”见到李钰没有说话,他接着说道:“之前劝你的都白说了,你也要长大啊,长大就是不断告别身边人的过程,缘分到这了就莫强留,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