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娱回忆录(4)

我们是坐海轮回港的。船泊港湾中浮标,并不靠岸。古、胡等伯母带同姊乘坐小汽船去接船;母亲见到久别的老朋友,喜极又亲热地招呼;而她们却只淡淡的响应。再看媺姊穿得淡素,也就顺口责媺姊不穿漂亮些。

众人都不作声,匆匆离船,暂回古家。一进门口,母亲立即看见前些时托人带给父亲的小皮箱放在入门处;心里暗责父亲太不检拾,把刚送港的冬衣收好。当晚及早休息。由于父亲行踪无定,母亲也不置疑。

第二天,许多友好都聚集古家,三姑姑也从广州来港。亲朋早约好了两个医生:一个是廖伯的九妹夫杜应坤,另一个似是伍智梅,坐定后,由胡伯母将父亲被害眞相慢慢说明。

母亲当时宛若遇到晴天霹雳,瞠然愕然,不哭不语。良久,方饮泣下泪,这一刻就忙了医生,尽力慰劝。然后就从门口处的皮箱中取出孝衣来,分给我们备用。始姊因随住汪家,未能及时回港,适巧未备三姑姑孝衣,所以暂取用始姊的。虽然始姊已是十一、二岁的小孩,瘦小的三姑姑穿她的衣服总嫌太小;然为应急计,姑且将就穿用。

1928年的执信女校。

李福林捐出驷马岗作为坟地

一位基督教学校校长廖奉恩带领了员生送丧后被撤职。

在执信学校筹办完成、建校伊始时,廖奉恩即被聘为首任校长(广州旧闻注:代校长)。

广州方面已由李福林捐出驷马岗坟地一幅作为安葬之所。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派出宝壁舰到港迎柩;我们亦随舰返粤。

棺抵广州,择日公祭举殡,卜葬于广州东郊沙河之畔。各项筹备、计划、以及葬后的筑坟造墓,俱由治丧委员会办理。送殡的人很多;社团、机关、各界人士、学校员生等,数之不尽。都是出于景仰父亲的成仁取义,国尔忘家的大无畏精神,表示悼念尊崇,自动自发而参与的。

特别値得一提的是:一位基督教学校校长廖奉恩带领了员生送丧;事后为教会责难,认为处事不当而被撤职。以此,在执信学校筹办完成、建校伊始时,她即被聘为首任校长。

据德璇表兄忆,那年九月廿二日广州的早报即以头条大字刊出「朱执信斃」之消息。他那时年仅八岁,祗知母亲姓朱,而未知舅父名字。

早起取报,看见大标题,遂一面高声读出,一面奔告母亲;岂知死者竟为亲舅父。三姑姑听了,登时惊疑悲痛不已。及棺柩运抵广州,他到宝璧舰上拜祭。在舱中遇见三数小孩,方知是舅氏遗孤。那时,怎会想到其中一人成为自己的妻室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