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传闻,云氏嫡长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让外敌胆寒。然而事实与传闻总是相去甚远,就像李昭漪当初做的梦,始终是一个美好的梦一样。
真实的情况是,云殷本人看上去芝兰玉树,身形挺拔清隽,光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温文俊秀的世家贵公子。
“原来长公主殿下也在此。”他道。
他手上拿着一杯茶,茶香袅袅,氤氲了他的眉眼,将藏于眉间的冷意尽数消解,化成了一股近乎慵懒的闲适。
没有人吩咐,但几乎是云殷到的时候,就有宫人搬来了椅子,并且添上了温热的茶水。
云殷本人倒是等着李昭漪那句“赐坐”才起了身,只是行云流水泰然自若的样子让李昭漪毫不怀疑,就算他忘了说这句话,对方也会自己寻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云殷开了口,宛荣也回了神。
对于云殷的到来,她显然有些惊讶。但片刻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阿……既是王爷来了,想必与陛下有要事相商。”她有些不安地站起身,轻声道,“本宫不便在此,就先告退了。”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睿德帝三个女儿里两个都已经将这条规矩破坏得干干净净,但宛荣显然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急着走,云殷也没拦她。李昭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看着女子匆匆走出了殿外。
等他收回目光,云殷已经在好整以暇地喝茶。
他似乎在等李昭漪开口,李昭漪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犹豫了一瞬,道:“阿姐想去长明寺,为燕朝祈福。”
云殷的声音听上去毫不意外,开了口,语气竟然很温和:“那么,陛下觉得如何呢?”
李昭漪说:“我……孤觉得都行。”
一句话在脑海里排演了许多遍,出口还是错了称呼,以至于他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
好在云殷今日似乎暂时并不打算在细枝末节的地方计较,仿若没有听到那句口误般,只是很淡地笑了笑:“那陛下便自己做决定罢。”
竟是浑不在意。
李昭漪忍不住抬了头,看向他,提醒:“那是长明寺。”
云殷“嗯”了一声:“长明寺乃国寺。可见长公主殿下之心赤诚。”
李昭漪看着他,他泰然自若地回望。
那眼神很深,让李昭漪不合时宜地想起冬天静谧的湖泊。像是打量,也像是探寻,意蕴很复杂。但李昭漪解读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道:“那我……那孤择日就下旨允了阿姐。”
话音落下,殿内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云殷才很轻地笑了笑:“既是已经登基,陛下还是应当注意一下礼仪规矩。”
李昭漪下意识地应了声,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似乎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