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桥下。
一身破洞乞丐装的甄友乾双手抱肩,瑟瑟发抖地缩在桥下:
“嘶——好冷......”
吴穷等人坐在一边围着烤火:“这就是乞丐的生活啊甄老爷。”
一边说着,他一边撕掉一只烤鸡腿啃着:
“大冷天吃烤鸡,爽!”
甄友乾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能不能分老夫一点儿?”
“呵呵。”吴穷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把一个窝窝头塞到他手里:“这是你的。”
甄友乾用力捏了捏手中冻得梆硬的窝窝头,疑惑道:“这玩意儿能出吗?”
一个时辰后......
“真香!”
“好吃吧?没吃过吧?你还是饿的轻!”吴穷一边嘲讽一边递上一捧雪:“渴了吧,喝点儿。”
“这也能喝?”甄友乾嫌弃不已。
吴穷冷笑:“你以为乞丐还能月入过万两银子不成?能勉强或者就不错了。”
又不是前世的职业乞丐。
甄友乾一怔,苦笑道:“大侠说的有理。”
他捧起雪塞进嘴里,露出一抹微笑:“真甜!”
“甄施主,贫僧有一事不解。”戒色放下鸡骨头擦了擦嘴问道:“贫僧观你也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谁会找杀手杀你呢?”
“唉,这也是正常的。”甄友乾叹道:“老夫接手家业四十余年,生意场上习惯了赶尽杀绝,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找杀手杀我实属正常。”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老夫生平最爱雪天,因我与夫人相识就在落雪时节。我也最讨厌雪天,小梅她过世那天同样下着大雪。”
吴穷挑眉道:“你有故事?不妨说来听听。”
甄友乾笑容苦涩:“有酒吗?”
吴穷丢给他一壶酒:“管够!”
“那年老夫年方二十,小梅她只有十七。”甄友乾饮了口酒,继续道:“那年冬季大雪,老夫外出赏梅。”
“小梅家境不好,那天她正在大街上摆摊卖包子。
起初我并不觉得她如何出色,只是普普通通一个贫家女罢了。可等我赏梅归来,却看到她把没卖完的包子都送给了街边的乞丐。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歧视与同情,只有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乞丐的鼓励。
老实讲,那一刻我真的心动了。”
“所以你娶她进门,家人不同意,但你们俩早已珠胎暗结,她担惊受怕之下小产,结果从此落下病根,之后染病过世?”戒色脑补道。
“虽未中,但不远矣。”甄友乾笑容中满是回忆:“说来我也要感谢那个乞丐。小梅当时把包子给了那老乞丐,那老不死的却讹诈她,说是她把自己碰倒才让自己摔断了腿。”
“官府判她全责,理由是如果她不是因为出于愧疚,不可能会施舍包子给那乞丐,所以肯定是她做的。”
“小梅无法,只好努力赔钱。可她家里哪还有钱啊......她从小母亲早逝,弟弟早夭,只有她与疾病缠身的老父亲相依为命。得知此事之后她那老父气急攻心,结果就这么去了。我是在她卖身葬父的时候把她买了回来。”
“之后我就娶了她。”
“等会儿......”吴穷打断他:“先不说这跟大师的猜测南辕北辙,完全没一点儿类似的地方。
就是你一大户人家的独子,你父母会同意你娶个卖身葬父的穷丫头?”
“许大侠,就像你说的一样,在下乃三代单传,他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甄友乾笑容温柔:“再说小梅温柔贤惠,勤俭持家,后来你猜怎么着?哈!父亲母亲对小梅比对我还亲!我那时还抱怨说也不知到底谁才是他们亲生的。”
他擦擦眼角,继续道:“后来小梅有了身孕,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过日子。”
“本该如此的......”
“那年五月,老夫父母的仇家找上门来,杀了我父母,我带人拼命抵抗,最终才把他们赶跑。
可小梅她因此受了惊吓,小产了。”
“她身体本就不好,那之后更是郁郁寡欢,结果半年后就这么抛下我撒手人寰了。”
他伸出手,抬头看着天上的雪花:“那一天也是大雪。”
“后来......后来在下大仇得报,可父亲母亲,还有小梅......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吴穷沉默半晌,开口道:“所以你做生意从不留余地,对待竞争对手一向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