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的背后灵?

萩原心里划过很多关于执念关于怨恨的都市传说,最后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转而打量起孩子被转移后的房间。

惨白的方形房间。

布满角落的摄像头。

高处半墙明显是单向可视玻璃的镜面。

低处能被孩童触碰的墙地则是“好心”的被防撞材料软包了起来。

其余空空如也。

简直没有比这里更森严的囚室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那些人也丝毫没有将孩子从拘束中解脱的打算,他仍然被死死固定在医疗床上。

甚至连口珈都没有取下,生怕他自尽一般。

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实验,怕只有死亡才是爽快的解脱。

萩原满溢负面情绪地那么想着。

他蹲在孩子床边,哪怕明白孩子应该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他,仍然将自己虚幻的手覆盖在孩子攥紧的拳头上,非常希望能传递给他一点温暖。

然而那孩子只是在疼痛的余韵下急促地呼吸,空洞的左眼大睁着望着天花板,淡红宝石一般的瞳眸失去了应有的璀璨光泽。

萩原虚幻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头,沮丧的发现身为幽灵的他没有触觉,感受不到那小小的脑袋上纵横着的疤痕的触感。

他就这样待了一会,努力在负面情绪里整理着思绪。

他这一天实在遇到了太多事。先是炸弹犯以整栋楼的人为人质,而他拆弹过程中出现意外,突然身亡,甚至不知道同组同事们是否安好。

死后又莫名变为幽灵,出现在了不知何处,见到了一起令他永生难忘的罪恶实验。

这之中有太多的他想不通的东西。萩原研二从没感到这么迷茫过。

他想念他的幼驯染松田阵平了。

如果是小阵平在,他一定能镇定下来吧。

他想起他死前最后一刻给松田的那一通电话。

自己当时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在电话里让小阵平给自己报仇。

小阵平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失去了最好的研二酱一定难过的不行吧……

萩原研二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团,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剩下空洞。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人捏住了他的手指。

他猛然惊醒,惊讶的发现自己明明身为幽灵却在刚刚那一瞬有了触觉。

视线下移,原来是孩子竟然用小手捏住了他的小指,而他的小指却没有像灵体一样从孩子手里穿过去。

“……你!”萩原惊讶的出声,随后注意到孩子原本空洞的红色左眼瞳好像聚焦了一些。

此刻他正微微侧过头望着他。

“你居然能看见我吗?!”萩原脑海里划过很多细节,惊讶的发现这孩子在被实验的时候虽然痛得眼神没有焦距,但其实一直是望着他的方向的。

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本以为要作为无法干涉现世的幽灵一直孤独的存在,却突然发现原来有人能接触自己,能看见自己,能感受自己的存在。

他本应欣喜若狂,但因为这个孩子曾在他面前饱受折磨,而他作为警察却无能为力,那种不知何处升起的内疚与心虚却让他不敢去看孩子的眼睛。

孩子带着口珈无法开口,而他在实验过程的无声似乎也说明他无法发声。但萩原还是看见孩子在束缚带下的纤细脖颈努力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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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游树感觉到研二先生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研二先生不知为何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从疼痛的折磨中解脱后,小树恢复了对自己意识的控制,因此便能触碰到研二先生了。

他第一时间就握住了幽灵警官的手。

他有急切地想要问他的事,他想知道为什么研二先生变成了幽灵。

明明前几天他还有看见他和阵平君畅快对饮的样子。他们知道他来了还很高兴地同他分享了最近的奇案,还向他打听zero和hiro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突然他就在组织的实验室看到了灵体的研二先生?

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可是小鸟游树突然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以前灵魂离开身体去找他们的时候,一直都谎称自己已经死了。可是现在让研二先生看到他身体真实状况这样糟糕,研二先生一定非常担心和生气吧。

他该如何开口告诉研二先生他就是之前一直缠着zero和hiro的那个幽灵呢。

刚刚研二先生只以为他是陌生人的情况下还如此为他担心,如果研二先生意识到他是谁的话,他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了。

但小鸟游树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很难瞒住的。

看着此刻不知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的研二先生,他最终决定还是坦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