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会利诱,比如稍稍增加其中几只灵兽的口粮,让它们不再闹事——这样虽然有付出,可比提高整体待遇而言,简直微不足道。得了好处的几只灵兽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会继续争下去。
“反抗的灵兽团队就此分崩离析,难得有几只宁死不屈,能力又出众的,饲主按不住,这时候他就会摇人。其他饲主因担心它闹事成功,害得自己利益也长期受损,于是宁愿花大量的力气和钱财帮衬它的饲主,将它连同其他灵兽的斗志,一并杀死。而且他们提供了帮助,日后饲主说不定还能回馈于他们。
“这就叫做‘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经过这一系列的操作,灵兽又一次放弃了争取他们本该得到的饲料——这就是每天在你身边,一遍遍上演的事。”
胧明听着,神情逐渐认真,又从认真变为怔然,从怔然变作恍然:
“不错,我的兄弟、父亲、叔叔、伯伯、舅舅、祖父都是饲主,而我,我的母亲、小娘、舅妈、婶婶、祖母……我们和灵兽无异。”
她忽然靠近何蛟,杏眼发亮:“何姑娘,您是有见地的人,可已经找到反抗之法?”
“反抗之法不是找到的,而是为了践行理想的人走到一起,大家手挽着手,在荆棘丛里一步一步踏出来的。”
“我也曾觉得世道难捱,只想独善其身,但是,如果环境不变,谁又能永远保住自身?
“想要改变这个世道,需要的不是一个救世主,而是受压迫的人下定决心,扞卫和自己同样处境的同胞——这个决心,要比饲主守护自己财产的决心更大,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存之战,是我们的尊严之战,如果我们不拼尽全力去抗争,那我们只能永远为奴为娼,我们的后代也将为奴为娼。
何蛟执起她的手,“胧明,你和绮云都是勇敢的姑娘,纵然你们的生活中也有诸多不幸,但你们是修士,识字明理,懂得思考,有对抗不公的想法,这已远胜于世界上大部分人的处境。
“我的徒儿十九,当年是黄喉貂的探路石,日子过得九死一生。
“我的徒儿十七,是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受过多少磋磨自不必说。
“我的徒儿小针,魔修杀了她所有的亲朋,她上告无门,不足十岁便已眼泪流尽。
“可是如今,她们有一定自保之力,还能在障区救人。她们学会识字,学会耕种,她们教会更多人理解何为自尊,站起来一同反抗压迫。
“她们千辛万苦学会的东西,现在的你已经拥有,这样的优势若浪费了,无异于是自斩手足,让无数的饲主乐见其成,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