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少女的神情,便知她已认出了什么。
她蹲下身,从破了的布条里捡出一片往外拉。
拉到一半,里面竟然掉出一条胳膊——自然也是白骨,而且已经溶蚀得不完整了。
少女整个人一颤,随后也不嫌脏乱了,竟就将其捧到了手心。
盯着那条桡骨,她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
她并没有哭,只是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何蛟能明白那种心情,可是她没办法说“节哀”、“别难过”之类的话。
那些话不论包含了何种同情,对她而言都是轻飘飘的,甚至高高在上的。
落日余晖消失前的最后一刹,何蛟终于开口了。
“我以前有个很好的朋友,有一次她外出为同村的病人找药,结果一去不返。”
其实是基地,她换成这个世界人能听懂的词儿。
“我要去找她,他们都劝我,说算了,她去找药的那个地方很危险,人不回来,极大可能是已经没了,我去找她,不仅救不到人,还有可能步她的后尘。不值当的。”
少女本来一动不动的,听到这里却微微侧过头,侧向了何蛟的方向。
何蛟却注视着她手中的骨头,没有看她。
何蛟的那个朋友,是当时为数不多跟她关系紧密的人。
何蛟自小亲缘淡薄,父母忙着挣钱,没有管过她,也没有关心过她。
他们偶尔回家见她一面,会说一些“少吃点糖”,“别光顾着看电视”之类的场面话,交待保姆几句,然后换套衣服匆匆走掉。
暑假则被扔给外婆外公带。外公外婆倒是对她不错,可惜走得早,都没见到她上高中。
后来,她很干脆地选择了一个离家千里的大学。
朋友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两人同班,还是舍友关系。
何蛟从小没人管,习惯了沉默寡言,自娱自乐。
换言之,她也没想过主动和谁交友,种种地,打打枪,射射箭,她的生活就很丰富了。
但是朋友给了她很新的体验。
有次下地被晒伤了,皮肤又痛又痒,她用水泼了两下就去睡觉,朋友也很累了,却坐到她床边,坚持给她抹了芦荟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