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者攻打黑风洞的门打不开,也只有回到观音院。那个寺庙头的和尚些已经把那个老和尚埋了,都在方丈屋头服侍唐僧。早斋吃完了,又摆起上午斋,正在那儿添汤换水的时候,就看到孙行者从天上落下来。那些和尚些赶忙行礼,把孙行者接到方丈屋头,孙行者见到了三藏。三藏说:“悟空,你回来了,袈裟咋样了嘛?”孙行者说:“已经有了头绪了。还好没冤枉这些和尚,原来是黑风山那个妖怪偷了。我悄悄咪咪地去找他,看到他跟一个白衣秀才,还有一个老道士,坐在芳草坡前头摆龙门阵。那个妖怪也是个不打自招的货,他突然说后天是他的生日,要请那些妖怪来给他过生日,昨天晚上得了一件锦襕佛衣,要拿这个来做寿礼,搞个大宴会,叫做庆赏佛衣会。我冲上去一棒子打下去,那个黑大汉变成风跑了。那个道士也不见了,就把那个白衣秀才打死了,原来是一条白花蛇成精。我又赶忙追到他的洞口,喊他出来跟我打架。他已经承认了,是他拿了袈裟。打了半天,不分胜负。那个妖怪回洞头,说要吃饭,关起石门,不敢出来打了。我就回来看看师父,先给你报个信,现在已经晓得袈裟的下落了,不怕他不还我。”
那些和尚听到这话,合起手掌的合手掌,磕头的磕头,都念起“南无阿弥陀佛!今天找到了下落,我们才有活路哦!”孙行者说:“你们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拿到手,师父也还没出门。只有等拿到袈裟,让我师父好好地出门,才是你们的安稳日子;要是有一点点不好的事情,老孙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你们给我师父吃了好茶饭没得?给马喂了好草料没得?”那些和尚都满口答应说:“有!有!有!一点都不敢怠慢老爷。”三藏说:“你走了这半天,我已经喝了三次茶汤,吃了两顿斋饭了,他们都不敢慢待我。只是你还是要尽心尽力去把袈裟找回来。”孙行者说:“莫慌!既然有了下落,肯定能抓住那个家伙,把原物还给你。放心,放心!”
正说着的时候,上房的院主又弄了些素斋,请孙老爷吃。孙行者吃了一点,又驾起祥云,又去找袈裟。正走着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妖,左边腋下夹着一个花梨木匣子,从大路走过来。孙行者估计匣子里头肯定有啥子信,举起棒子,一棒子打下去,那个小妖不禁打,一下就被打得像个肉饼一样,拖到路边,揭开匣子一看,果然是一封请帖。请帖上写着:“侍生熊罴磕头拜上,启禀大阐金池老上人丹房:多次承蒙你的好处,感激得很。晚上看到起火遭灾,没来得及救护,想来仙机肯定没得其他害处。我偶然得了一件佛衣,想搞个文雅的聚会,恭敬地准备了花酒,邀请你过来欣赏。到时候,千万请你来一趟聊一聊。拜托了。提前两天写好。”
孙行者看到了,哈哈大笑着说:“那个老东西,死得一点都不冤枉!他原来跟妖怪勾结!怪不得他活了二百七十岁。肯定是那个妖怪传了他一些养气的小法子,所以才有这么长的寿命。老孙还记得他的样子,等我变成那个和尚,去他洞里头走一哈,看我的袈裟放在哪儿。要是得手了,马上拿回来,也省力。”
好厉害的孙大圣,念起咒语,迎着风一变,果然就像那个老和尚一样,把铁棒藏起来,迈开步子,直接来到洞口,喊一声“开门!”那个小妖开了门,看到是这个样子,急忙转身报告说:“大王,金池长老来了。”那个妖怪大吃一惊说:“刚才派了个小的去送请帖,这个时候还没到那儿呢,咋个他来得这么快?肯定是小的没碰到他,肯定是孙行者喊他来要袈裟的。管事的,快把佛衣藏起来,莫让他看到。”
孙行者进了前门,看到那天井里头,松树和竹子交相辉映,桃树和李树争奇斗艳,一丛丛花开放,一簇簇兰花飘香,也是个好地方。又看到二门上有一副对联,写着:“静悄悄地隐居在深山里头没得世俗的烦恼,悠闲地住在仙洞里头快乐得很。”孙行者心里想:“这个家伙也是个脱离了污垢和尘世、晓得命运的怪物。”进了门,再往前走,走到三层门里头,都是些画着图案的房梁,明亮的窗户彩色的门户。只见那个黑大汉,穿着黑绿纻丝袢袄,罩着一件鸦青花绫披风,戴着一顶乌角软巾,穿着一双麂皮皂靴,看到孙行者进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巾,走下台阶迎接说:“金池老友,好久没见了。请坐,请坐。”孙行者按照礼节相见,见完了坐下,坐定了就上茶。喝完茶,妖怪欠身说:“刚才有个小信送过去,后天聚一哈,为啥子老友今天就来了呢?”孙行者说:“我正好来拜访,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你的信,看到有佛衣雅会,所以急忙跑过来,想看一看。”那个妖怪笑着说:“老友你搞错了。这个袈裟本来是唐僧的,他在你那儿住,你咋个没看到,反而来我这儿看?”孙行者说:“贫僧借来的,因为晚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看,没想到被大王你拿走了,又被火烧了荒山,丢了东西。那个唐僧的徒弟,又有点凶,忙乱当中,到处都找不到。原来是大王你的福气收来的,所以专门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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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的时候,只见一个巡山的小妖来报告说:“大王!坏事了!送请帖的小的,被孙行者打死在大路旁边,他拿着经变成金池长老,来骗佛衣了!”那个妖怪听到这话,心里想:“我说那个长老咋个今天就来了,又来得这么快,果然是他!”急忙跳起来,拿过枪,就刺孙行者。孙行者从耳朵里头急忙抽出棍子,现出原形,架住枪尖,在他那个中厅里头跳出来,从天井里头,打到前门外头,吓得洞里头的妖怪些都吓破了胆,家头的老的小的都吓得没了魂。这场在山头的打斗,比上次更不一样。好凶哦:那个猴王胆子大冒充和尚,这个黑大汉心思灵隐藏佛衣。说话来来回回机会巧,随机应变不得出错。袈裟想看没得办法看到,宝贝玄妙得很。小妖巡山说出坏事,老妖发怒显出神威。翻身打出黑风洞,枪和棒争来争去分辨是非。棒子架住长枪声音响亮,长枪迎着铁棒放出光芒。悟空的变化人间少有,妖怪的神通世上稀奇。这个想用佛衣来庆寿,那个没得袈裟不得善罢甘休。这场苦战难分胜负,就是活佛下凡也解不开这个围。
他们两个从洞口打到山头上,从山头上打到云外头,吐出雾气喷出风,飞起沙子石头,一直打到太阳落山,不分胜负。那个妖怪说:“姓孙的,你莫打了。今天天黑了,不好再打了。你走,你走!等明天早上来,跟你决个生死。”孙行者喊:“儿莫跑!要打就像个打的样子,不能因为天黑就不打了。”看他没头没脑地,只管拿着棒子打过来,那个黑大汉又变成一阵清风,回到洞里头,紧紧关起石门不出来。
孙行者没得办法,只有也回到观音院,按下云头,喊一声“师父”。那个三藏眼巴巴地正望着他呢,突然看到他回来了,很高兴;又看到他手头没得袈裟,又害怕。问:“咋个这次还没得袈裟呢?”孙行者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请帖,递给三藏说:“师父,那个怪物跟这个死了的老东西,原来是朋友。他派一个小妖送这个请帖来,还请他去参加佛衣会。我就把那个小妖打死,变成那个老和尚,进他洞里头去,骗了一杯茶喝,想问他要袈裟看一看,他不肯拿出来。正坐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啥子巡山的,走漏了消息,他就跟我打起来了。一直打到现在,不分上下。他看到天黑了,闪回洞里头,关起石门。老孙没得办法,也暂时回来。”三藏说:“你的本事跟他比咋样嘛?”孙行者说:“我也强不到好多,只打了个平手。”三藏才看了请帖,又递给院主说:“你师父莫不是也是妖怪哦?”那个院主急忙跪下说:“老爷,我师父是人。就是因为那个黑大王修成了人道,经常来寺庙里头跟我师父讲经,他传了我师父一些养神养气的法子,所以以朋友相称。”孙行者说:“这伙和尚没得啥子妖气,他们一个个脑壳圆顶天,脚底板方踏地,就是比老孙胖些高些,不是妖怪。你看那个请帖上写着侍生熊罴,这个东西肯定是个黑熊成精。”三藏说:“我听古人说,熊跟猩猩差不多,都是兽类,他咋个能成精呢?”孙行者笑着说:“老孙也是兽类,还当了齐天大圣,跟他有啥子区别嘛?大概世间的东西,只要有九个窍的,都可以修行成仙。”三藏又说:“你刚才说他本事跟你平手,那你咋个得胜,把我的袈裟拿回来呢?”孙行者说:“莫管,莫管,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