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当即决定走人。
众人一听郎中这么说,都对着桃枝指指点点。
原本眼红的人也变得不屑,指不定是这个女人拿的什么东西造假。
床上的小儿早已醒了过来,看向不远处对桌而坐的两人。
他听到了嘲笑,明白过来桃枝在救他,转回头看着床帐。
漆黑的瞳里不见一丝波澜,似坦然接受自己的结局。
耳旁传来衣料窸窣声,他闭上眼。
桃枝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儿,幽幽叹出一声:“没钱,救不了你咯。”
小儿近床里侧的左手,原本因紧张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像是终于把自己的死期一锤定音。
许久没听见声响,以为桃枝离开了。
一滴泪从眼尾处划过惨白的小脸落在枕上。
小儿缓缓睁开眼,却见桃枝也望着他,眼神清澈干净,没有同情,没有厌恶,也没有欲望。
纯粹得像他那天替人搬鱼缸,浮于红鱼之上的荷露。
半晌,桃枝故意逗他:“呀,你一直醒着啊,我以为你死了救不了了呢。”
这小孩跟个狼崽子似的,一口下去她脖子跟呲水枪一样,血哗哗直流,也是真下得了嘴。
好在她痛觉迟钝,不然她真担心自己一拳把这狼崽子摁到土里给她当肥料。
小儿撇过头没说话。
桃枝:“你是哪家小孩?姓呈吗?家住哪?”
“没有亲人,我不姓呈。”小儿麻木地回答。
桃枝没法,总不能真见他死在自己手上,又抱起他,走出医馆。
小儿这次安安静静伏在桃枝的肩头,目光落在那块逐渐远去的「救死扶伤」牌匾上许久。
头顶掠过一只春燕,口中衔着黄泥,经过两人头顶,落下了细碎的灰土,最后笨拙地飞向旁边的屋檐下。
桃枝眼角微抽,顺着燕子的方向看去,燕子立在一根裂口的檀木上。
檀木下面落了满地的泥土碎屑,筑起的窝比那地中海的头发还稀疏。
桃枝视线上移,又看向燕子,只见燕子呆若木鸡,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它的窝老是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