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何晓刚的“提点”,在第五节车厢,程延很快就发现了那两个特务,以前虽然程延很努力很用心,但毕竟是在大海中捞针,这一回一有线索,作了四五年警察的程延发现两个人的异常还是很容易的,哪怕那两个人都是经验老道的特工。
程延一边似乎认真的检查几个新上车旅客的证件,盘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小心观察周围,发现一个穿暗灰色布袍的人周围一共四个人,正好占了第十排3、4与5、6相对的四个座位,其中一个坐在靠窗户4号位置的人虽然化了妆,但与王老板照片中的人一对照还是能看出基本轮廓的。
看清了这一切,此时火车已经到了营口站,程延急忙拉着方恺下了火车。虽然他不必下车,但有了上次鞍山的经历,甚至包括普通乘客也担心会不会再来那么一出儿。不过还好,营口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示,也可能他们并不知道。程延甚至在站台上都没有看到村田军曹,当然每一次村田军曹只有从大连北开往新京的345车上才上车,现在这趟车变成了从新京开往大连北的344次,他一般就不会上来检查了。
火车快要启动的时候,程延带着方恺沿着火车车身往前走了一段,一直到了第12节车厢才上车,他一边走一边还对方恺道:“你这个李叔,还真是到那里都做生意,不知道现在跑到那节车厢推销他那个皇历了。”
“程哥,你就别提了,我这个李叔这一回保证如你所说赔本了。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居然要将新京的皇历拿到大连来卖。不知道大连是关东军的禁脔吗?”方恺无奈地说道,虽然他跟这个李玉贵也不是很熟,但这个李玉贵是先认识的他爹,然后又通过他爹认识的自己,他总得为他说几句好话。
“希望我说的话只是杞人忧天?要不我可真成了乌鸦嘴了,以后他们别躲着我走就行了。”程延进入第十三节车厢后,看到李玉贵果然按他们所约定那样,在营口站后等他的消息。
这一回程延在前面走,方恺在后面走,似乎他不想跟李玉贵再说什么,或者只是因为他不想当着程延的面跟他的李叔再说什么,方恺一进车厢就一直找机会拖延时间,比如现在正在查几个从营口上车人的证件,而程延反而很轻松地走到老李身前,说道:“李老叔,生意如何?”说话间,手里先比了一个“五”的手势。
李玉贵看到了早就约定好的暗号:“呵呵,让程老弟见笑了,我刚刚已经推销到了第五车厢,那里有几位客人似乎对这个感兴趣,我这就拿东西过去给他们看一看。”
“有生意就好,以后有时间我也要跟李叔你学一学生意经。”程延拿过一本李玉贵手中的皇历,“正好,我家里还没有明年的皇历,我就从您这里买一本!”说话间,就拿起了一本黄历,同时将早就准备好的钱塞给了老李。
“程警官,你这是看不起我啊,我还能要你的钱,就冲小方恺,这个钱你也不能掏。”李玉贵要推开程延手里的钱,却被程延似乎更有力气的手给推了回去。“李叔,我可生气了。你要是觉得我是那种买东西不给钱的人,那你就别要这钱,我也不要你的皇历了。”
“这是那说那了的,我们论起来,也算亲亲戚的。”见程延这么说,老李也就没再推托,就收了钱,嘴里还一个劲说。“下了站,我请你跟小恺喝酒,到时候可不能再跟我抢着……”
“一码归一码,喝酒是你请我,这个是我买的。”程延一边嘴上嘟囔着,一边打个了招呼,继续往前走。快走到了车厢尾部,看到方恺还有车厢头那里检查,就喊了一声。“方恺,这节车厢查过好几遍了,我们往前看一看藤野乘警长有什么吩咐。”
听到程延在喊自己,方恺也没在停留,一路小跑到了程延身后,甚至连经过李玉贵身边时也没停下来打招呼。
程延带着方恺又来到第十四节车厢厕所处,发现这里并没有多出的人或者记号,这时候从营口上车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他觉得支援而来的战友登上这趟车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不过他刚才给老李的钱中夹了字条,他希望老李给盯着一下,他现在没理由再去厕所里留信号了,这一切留给老李办就好了。
他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战斗了,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还要按着正常的流程一直巡逻到藤野那里,然后再找个借口支开方恺单独回到五车厢,给已经向那个车厢去的老李他们两个或者更多的人确认要干掉的叛徒与特务,以便他们动手。
如果必要的话,他甚至不得不自己亲自参加战斗,但如此一来,这个345次就是他最后一次巡逻了,他也只能离开这里,跟着老李他们一起撤入关内或者就跟最近半年被他护送到白山黑水的同志一样跟鬼子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
程延在前,方恺在后,他们这一回没有再认真检查,一直就走到了第十五节车厢,马上就要到行李车厢了。程延突然又有一个想法,他让方恺继续在15节车厢里等着他,然后跑回了车头处,甚至都没顾何晓刚两个人,只是对王警官道:“乘警长让我拿壶热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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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就进了火车头,然后看到火车头给的那个司炉工正在卖力的铲着煤,他也就没多说话,只是跟他说了句,“我拿壶水给藤野。”
整个过程自然而然,在车上从车头拿壶热水这种事每趟车都会经历十几次,不算奇怪,而就在拿着热水往回走期间,火车在另一个小站停了下来,345次列车作为一个慢车,从大连北到新京间要停近百个站,否则不会比343次要多跑十多个小时。
这种小站一般只停三五分钟,程延乘务员开车门的功夫,飞快地跳下了车,然后向车尾跑去,一直跑到了车尾快到行李车厢了。他才再次跳上车,但手里拿着的热水壶却非常稳,几乎一点也没洒,这是满铁乘警与列车员的一个基本功,列车长老陈甚至可以拎着一壶水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不洒一滴水,当年设计这个的那个满铁董事藤源候爵据说还是在北京吃烤鸭时受到的启发,就是这个练习过程不知道他被骂了多少遍。
“乘警长,高岛少佐,还有各位长官,我看这车上太冷,给你们拿了壶热水过来!”程延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开水直接冲到藤野面前的茶壶中,而三个鬼子也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一切,毕竟这在火车上是很正常的事儿。至于安全性,他们几个人虽然一直呆在车尾,但并不有人认为会有人抢车尾上这些东西,之所以呆在车尾只是做给别人看,显示他们对关东军阵亡军人的尊重罢了。
做完这一切,程延则拿着地下一个空水壶,向着藤野示意一下,继续往回走,一直走到十五与十六车厢间,借着检查的理由将自己前天从大连北站上车时藏在那里的另一把手枪还有一匣子弹也拿了出来。整个过程周围并不是没有其他人,但普通乘客又那个敢质疑或者去观察一个警官在做什么呢。
做完这一切,程延才拎着空的水壶,一直走到15车厢直接叫上方恺继续往车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