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下立正站着一言不发。
宫本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再不会出现十年前的惨剧了,现在的支那是天皇陛下说了算,东三省现在是满洲国,是和关内彻底分割的独立国家,到时候整个满洲国将会是大日本帝国版图的延伸,大山里那些可恶的魔鬼狼群将会在关东军机枪的扫射下彻底灭绝。”
田下还是一言不发,宫本对他又是愤恨又是无奈,他摆摆手说:“下去休息吧!”
田下走出办公室,宫本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沮丧……
在翠香楼和慕容良四目相对那一刻,黑记一下就认出慕容良这个汉奸来了,依照他的性格,早就动手了。但是,就因为他的鲁莽行事,死了几个人,要不是为了救下那个受自己牵连的人,他早离开这里了。所以,他按捺住火气返身回了里屋。
听到人群散去,黑记轻轻走出来侧身向楼下望去,见慕容良和那个小日本出了大门,他返身回来弯腰趴在床下。
桂花香嗤嗤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还躲到床下啦,看见鬼啦?”
黑记的双腿一点点往外退,等把身子退出来时,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让桂花香大惊失色。
一把黑黑的手枪在黑记手里。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床下全他妈是土,快拿笤帚呼噜一下身子,咱们离开这里。”
桂花香一听他这话愣住了:“离开这里?”
“对!赶紧收拾一下,笤帚!”黑记不安的掀了一下门帘向外看。
桂花香赶紧拿过扫床笤帚给黑记打扫粘在衣服和裤子上的灰尘。她一边打扫一边说:“黑爷,到底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把枪放在我床底下的?”
她没想到每天睡着的床下有一把手枪,多亏她这间屋子长时间不打扫床下,这也万幸她不是卖身妓女,整个翠香楼的妓女房间,每天要打扫一遍,说是打扫,实际上是老鸨检查一下妓女们有没有私藏大洋或者珠宝之类的。她是自由身,挣得银元老鸨收的手发软,所以,即便有客人给她小费,也没必要检查,否则,这把枪一旦被老鸨发现还不大呼小叫起来?
黑记本是混社会的出身,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一回来就把枪藏在她的床下了。听她这么问,他说:“早就在下面了,你动作快点,马上走。”
“为什么?就因为有人听房?”桂花香不知就里的发着嗲。
心急火燎的黑记说:“你听好了,刚才那个听床的是个日本人,他根本不是什么哑巴,是害怕被人听出来是日本人才装哑巴的,那个戴眼镜的是个汉奸翻译。”
“日本人?”桂花香不在乎的说:“日本人怎么了?这里经常来日本人的,奇怪了,日本人好好的装什么哑巴?他如果不听床,你也不会揍他,日本人就不讲理了?”她以为黑记打了日本人才要躲起来。
黑记着急起来:“你到底走不走?再磨叽就走不了啦!”
桂花香反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我不走,你只是打了他一拳,又不是杀人了,干什么要离开?日本人来了能把你怎么样? ”
黑记急得在地上来回转圈,他掀起门帘看了看转身过来低低的说:“你知道为什么最近日本人不来翠香楼了?还有,这个日本人为什么装哑巴?他怕被人‘咔嚓’了,前几天日本人满大街抓男人,你以为是抓谁?”他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听巡逻班的人说有个男的杀了山本队长…不是…你干的吧?”桂花香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记。
黑记点点头:“就是老子干的,一刀就把那龟孙的脖子抹了。”他狠狠地说。
“你听说日本人在红岭湾杀了一个老头的事了吧?”
桂花香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跟了他哥哥没几天,他哥因为杀人自己也被人杀了,现在跟了他弟弟没几天,他弟弟也杀人了。桂花香心里突突跳着,心里慌张起来。
“那老头叫刘吉昌,和我关系不错,我后背的黑记有一次他看到了,好像也知道我以前的事,他没说,我也没问,好几次我的黑记差点露出来,他都提醒我穿好衣服,很老实的一个老头,就这样被山本那个龟孙一刀砍掉了脑袋……”他好像现在还在难受,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