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这几条健硕的壮年狼突然之间把扫帚一样的大尾巴一下卷曲到肚皮下面的举动上就能看出这个恶魔威风不减当年。
对,它就是昆仑的父亲“幽灵。”
六年前昆仑的母亲因为伤势过重死了,这条忧伤的恶魔消极的过了几年后遇到了现在这个小狼群。它一眼就看上了这条健美的母狼,所以,他轻而易举咬死了母狼的配偶自己成了这个狼群首领。
而被井下拧断脖子变成烤肉的小狼崽,是它和母狼的第一个孩子。它像鬼魂一样游荡回家里时,狼窝里空空如也,它疑惑之际升向空中的鼻子嗅出了浓浓的危险气息。
一阵清风带来一股人类的气味和混杂着酒精、烤肉和狼的气味。更让它不安的是,这烤肉似乎有自己身上的一丝丝味道。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它射箭一样向前窜去,鬼魂一样落在群狼中间。
母狼垂首卷尾的告诉它丢了孩子的事,并且呜呜丫丫诉说是前面这伙人类杀了它们的孩子。
当母狼准备好接受丈夫一顿暴揍时,幽灵一改常态的用舌头舔了它。它用这种方式安慰妻子,意思是不要悲伤,一切有它。
幽灵巡视一圈它的队伍---算它在内由五条狼组成的狼群,虽然数量少,但它清楚这三个手下是半大不小的壮年狼,战斗起来个个凶残无比。它仔细观察着这群人的人数,心思缜密的计划着。
狼会数数,狼的思维能力堪比古代的进士、它数清了有七个人,以它的能力,顷刻间能撂倒两个,母狼在平时能对付一个人没问题,今天它的胸中装满了仇恨,这报仇的动力能让母狼比平时更加凶狠无比。它同样能咬断两个人的脖子,剩下三个人交给这几个健壮的狼战士。
令幽灵不解的是,它看见火堆旁正在媾合的两个人。以它对人类的了解,这样的场面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最起码,它从来没见过人类这个举动。它进士般的头脑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在同类面前赤裸裸交配不是属于长毛动物的特权吗?
难道这是一伙形似于人的动物吗?它疑惑的来回踱着烦躁的步伐。
不管这伙动物属不属于人类,只要你敢进入我的领地,杀死我的孩子,我就让你们进来走不了!幽灵恶狠狠的想着。
狼的队形以火堆为中心形成了扇形,它们各就各位预备着,这些嗜血的野兽为了给小狼报仇,一个个眼睛里喷射出凶残的光,它们想象着一会儿把这伙不速之客一口口撕成碎片吞进肚里。
狼群静静等待着战斗命令……
放好笔记本的田下整理了一下设备,他看见火堆快灭了,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走过去用手捧起旁边厚厚的雪把火堆扑灭。
干完这些他坐下来等去厕所的俩人回来就出发,他转头向远处随意瞥了一眼,远处的灌木丛中视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刚才他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怎么突然不见了?他揉揉眼睛仔细观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大叫一声:“狼群!”
东倒西歪的几个人笑着说:“狼群来了请它们喝井下和秋田的喜酒!”
“真的狼群! 起来,渡边,井下,你们快看。”他着急的指着不远处。
大家以为他开玩笑,嬉笑着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大家惊得酒醒了一半,不远处几条大灰狼正一声不响注视着他们。
井下慌乱的站了起来,一条粗壮的大灰狼正一步步向这里靠近。宫本和浅野都带着手枪,但是俩人被井下赶到远处方便去了。还有一把田下拿着,他迅速掏出手枪打开保险。
人在危急时刻,越是容易出乱。如果他们一直守着火堆,也许尚有一线生机。眼看大灰狼就要走过来了田下还没有开枪,没来得及穿上裤子的井下一把夺过田下的手枪大叫着:“开枪!开枪!”说着“砰!砰!”朝着大灰狼开了两枪。
小主,
大灰狼毫发未损,反而激起它身后群狼的斗志,它们一窝蜂似的围攻过来。这五个人丢下满地仪器转身就跑,但酒精的作用加上两条腿的人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狼,转眼间一群狼把他们团团围住。
光屁股的井下看见两条狼扑向同样光屁股的秋田,他举起枪瞄准其中一条狼 ,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个魔鬼式的咬合切在他的脖子上。幽灵夺命总是那么悄无声息,随着打向空中的一声枪响,他应声倒在地上,其它狼一拥而上扑向井下,旁边的秋田也一并被扑倒在地。
随着秋田的凄厉惨叫一条大腿从光溜溜的屁股上撕了下来,白皑皑的雪地上一滩滩的鲜血,两只狼分别撕咬着秋田的两条胳膊,眨眼间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就从身上撕了下来。胸腔的血一下涌在雪地,秋田尚未断气,他的心脏露了出来,母狼扑过去把依然跳动的心一口吞了下去……
一条灰狼正撕咬着小野,这时“砰!”的一声枪响,这条灰狼打个趔趄惨叫起来,田下趁机没命的逃跑。咬了渡边一口的另一条灰狼猛的向宫本和浅野解手的方向跑去。
丢了手枪的田下没命的跑,头不回的跑,一条黑狼紧追不放,他刚一转头,那条黑狼伸出长长的爪子冲着他的胸口一抓,他啊的大叫一声醒了……
睁开眼的田下心脏还在嗵嗵嗵跳个不停,他大口喘着气,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没有回过神来。他茫然四顾,眼前一片漆黑,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做梦。但是井下和秋田被狼群撕咬分尸的情景却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梦,这惨剧就发生在距离现在几个小时之前。
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黑暗中他摸到趴在他腿上的渡边和睡着的小野。他摸摸渡边的鼻孔,觉得有微弱的呼吸,他竟然没死。他又摸摸胸口疼痛的地方,原来是惠子给他带着的匕首,是匕首坚硬的刀鞘把胸口咯的发疼。
“居然没有跑丢!”他拿出匕首想看看,但是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好又放进怀里。他心有余悸的回忆着,不明白那些狼为什么没有追来?尤其那条凶残的大黑狼。群狼扑来时,田下甚至根本没发现大黑狼的存在,它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一口咬断井下的脖子。就像井下随手拧断小狗崽子的脖子一样-----想到这,田下打个冷战,他恍然大悟了,井下拧断的不是狗崽子的脖子,而是狼崽子!
这一推断让田下不寒而栗,之所以受到狼群围攻,就是因为他们杀了狼的孩子。狼的报复之心他早有耳闻,进入中国这两年多,他们也几次遇到单个或者几个狼群,但每次都互不侵犯,他们每次有惊无险的躲过一次次灾难。
之所以平安无事活到如今,是因为他们没有伤害它们,这二年在大山转悠,遇到了草地沼泽,遇到灌木沼泽,但都有惊无险的挺过来了。大山馈赠给他们许多,却没有给他们任何伤害,没想到,回国之前犯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错误,给他们招来灭顶之灾。
也许狼没有追来是觉得一命抵一命,而且它们咬死两个人,数量上还多杀了一个,所以不追了?又或者,狼觉得两个人的肉够几条狼吃饱了,放跑几个人,等它们饿了再追来饱餐一顿?是的,他曾听说狼不会对自己的食物赶尽杀绝,它们会让那些小动物继续活着,等它们需要的时候再进行猎杀。
这和我们养着家禽,想吃时随时取来有什么区别?
田下又冷又饿又紧张的胡思乱想,他竟然把人类一命抵一命这样有道德约束的思维用在狼身上以此来自我安慰。
不知不觉眼前的黑暗开始变淡了,天马上要亮了。他推了推小野:“小野君,我们不能老呆在这里,狼群会找到我们的,再说,出不去我们即便冻不死也会饿死的。”
小野醒了,他看了一眼渡边,说:“他这样子,怎么走?”
“我们轮着背他走,必须走出去,没有走不出去的大山。”田下说。
“呜---呜---” 树林里突然响起的叫声,吓得两个人“啊!”的同时惊叫起来。他们紧紧的挤到一起,过了一会儿,没任何动静。小野浑身颤抖的说:“田下君,是不是狼群来了?”
田下上下牙齿激烈的磕碰着说:“好、好、好像不是狼的叫声。”
小野哭丧着声音说:“田下君,我们真的该走啦,冻不死,也会饿死,饿不死,也会吓死,总也难逃一死……”
听他这样说,田下抖动的更厉害了。此时,森林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突然穿过的一只兔子也能使他们绷紧的神经瞬间崩断,此时比起逃跑的时候感觉更加恐惧。
“不就是死吗?来吧!”小野让田下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站了起来,他把渡边扶在田下的背上,走出山洞。
“我们向南方走吧,南方的树林越来越稀疏了,也许能走出去。”田下说。
其实这灰蒙蒙的天空,他自己也不确定南方倒底是哪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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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没说话,只是跟着他,在后面帮他扶着渡边。小野心里明白,田下心里也没谱,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他们艰难的走着,厚厚的积雪漫过他们的小腿。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他们已经走两天了,还没有走出森林。疲劳与饥饿使他们头昏眼花,小野不时地抓起一把雪放进嘴里,而他的双腿已经坏死。
昏迷不醒的渡边死沉死沉的,田下每迈一步都非常吃力。田下的脑子里不时地冒出抛弃渡边的想法,而每次总是在自责中坚持着。
“怎么会有如此卑鄙的想法呢?田下,你不羞愧吗?坚持吧,会走出去的,会一起回到日本的,加油……”他腿哆嗦着,咬牙坚持着往前挪动。
“我们很快能回到日本吗?”渡边突然清醒了一下,说出这么清晰的话来。
田下喘着气说:“会的,很快就能...回到日本,快到...连家里人...都想不到。
秋田也曾经问过这句话,没过几个小时他就死了,灵魂果真很快回到了日本。现在
渡边也问出同样的话,田下把说给秋田的话再次说给渡边。
走到一颗大松树下,田下实在走不动了,他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他放下渡边,一下瘫软在雪地大口喘气。他环顾四周说:“这一片...都是松树,我带着匕首,去找一下...是、是、是否有松子吃。”
小野满口血泡子点点头,他看着蹒跚着走在一颗颗树下寻找食物的田下,再看看浑身血污的渡边和自己。他把身体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他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想,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妈妈…天皇看我来了…妈妈…我回来了...家里真温暖啊,感谢天皇...天皇万岁……”渡边继续说着胡话。
小野听着他的话,重复着他的话:“天皇万岁…天皇万岁…哈哈哈哈哈哈……”他声嘶力竭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大哭起来......
田下远远地看见一颗大松树,上面有好多松塔。田下一阵窃喜,他站在树下却够不着树枝上的果实。他想爬上去,但是他已经没有了爬树的力气。
树上的果实就像一块磁石吸引他,他用尽力气往上爬。绝境中的求生本能激发出想不到的奇迹,他居然爬了上去。他看着两个镶嵌着饱满松子的松塔心里一阵激动正要伸手去摘,“哗!”一个灰褐色的影子面前一闪,他心里猛地一惊,“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一刹那,他看见树上蹲着一张恐怖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