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癫狂蝶圣教的战斗告一段落之后,卢卡就有了退居二线的想法,来到萨拉丁隐居,不再参与地区执政议会的事情,远离了喧闹的朝堂。
直到枪匠的死讯传来,卢卡就一直在研究“集体无意识幻觉”这个课题,这位老将在兵棋推演方面造诣极高,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在傲狠明德庇护的城际特快专列,押运罪犯的车辆上,枪匠是如何输给佩莱里尼·图昂的——与其相信这个事实,不如好好想想这是不是一次奇妙的幻觉。
这对卢卡先生的信仰造成了暴击伤害,枪匠于他而言,既像学生,也像亲切的侄儿。前半年去参拜枪匠的灵龛,卢卡的头发几乎白了三分之一。
枪匠死后,各个地区开始产生新的战帮和小规模的邪教活动,甚至还有匪帮头领扬言自己的武艺比枪匠更厉害——这让卢卡先生又好气又好笑,似乎吕布死后,人人都有吕布之勇。
说多了题外话,回到卢卡和神父这头来。
“你想要符纹石碑?”
江雪明:“是的。”
卢卡:“给本妮小妹治病?”
这句话让雪明心生警惕——
——看来卢卡先生已经提前调查过他的背景了。
“没错。”
卢卡:“我不能把文物全都交到你手上。”
这么说着,老将军与秘书问询。
“文献库里还有多少符石?就三万里哨所这一批新出土的。”
茵蒂克丝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捧住手机,双线核对材料信息:“有十六块。”
卢卡:“相对完整的呢?”
茵蒂克丝:“只有两块。”
在哨所附近有一个古老的妖精村庄,石碑便是来自那里。猎团此次进山拓荒探险,路上遭遇了不少生猛怪兽,可以说这些文物都是用猎团兄弟的伤痛换来的,哪怕它们换不到半毛钱,也不能随便交给外人。
“张从风。”卢卡直呼其名,“按照红石人的习俗,从精灵圣地带回的战利品不能白白交给外人——你要拿对等的东西来换。”
江雪明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嗯。”
卢卡接着说:“我四年前来到这里,给猎团做改革,用攻坚队的管理办法重新整理猎团的事物。奥斯卡先生和我一起做这些工作,人们渐渐认可了我——当然了,我相信神父你也在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段话说的相当隐晦,也相当明白——
——圣乔什·乔里斯死了,萨拉丁需要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或者需要一个能力优秀的驱魔人。
在各个前线据点,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中,VIP的探索任务通常要持续数年乃至数十年,很多能力优秀的人就这么度过了自己的一生,来不及贪欢享乐。
“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卢卡向张从风使着眼色:“你有意在这里成家立业吗?找一个姑娘搭伴过日子,文献库的大门会一直向你敞开。”
雪明立刻应道:“这次来萨拉丁是出诊——我在九界车站还有主业。”
“敢问是什么工作?”卢卡立刻追问。
雪明:“自从枪匠死后,内阁和人事部就给我写了一封信,因为我和枪匠长得很像,无名氏的主母需要心理咨询,她的癫狂指数实在太高了——我就在无名氏领了一份闲职。”
再怎么说,卢卡也不能和无名氏抢人。
于是老将军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眼神暧昧,盯着江雪明的脸看了又看——
“——确实很像。”
江雪明打着哈哈:“无名氏的主母曾经也这么说,但是我也告诫过病人,心理治疗是让病人找到生活下去所需要的勇气,我不能代替枪匠。”
奥斯卡兴奋起来,跟着笑道:“卢卡小子!我也这么觉得!”
这“卢卡小子”的称呼确实没错,算上狼形态,狼哥化形成人的过程加在一起,已经活了两百多岁,要照辈分来喊,阿俊给卢卡还留了点面子。
“那么这么说吧。”卢卡老先生要茵蒂克丝出门去,挥了挥手:“取一块石碑来,注意密封性。”
紧接着老将又和狼哥低声说。
“奥斯卡,要是方便的话,请您在集会所的大堂稍事等待,可以吗?我要单独和这位神父谈。”
奥斯卡没有多想,立刻离开了猎团长官的办公室。
等到四下无人,江雪明的心理状态也放松了,卢卡老先生先是在桌下拿出一套功勋章,是十八区远征中颁发的酒神纪念章,一共二十八枚——在这次战斗中,卢卡打满了全勤,与无名氏一起剿灭大大小小战帮教团二十八个。
从功勋章的盒子里,老先生捡出来两颗子弹,都是哑火的弹药,是在靶场与枪匠斗枪比赛时留下的子弹,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江雪明好奇的问道:“老先生?”
卢卡没有回话,他动作不停,从桌下掏出枪械。把子弹塞进弹匣,拉动套筒复位入膛——他要破除心里的迷信,要想清楚看明白,心里的枪匠到底死没死。
他将枪口移向这位“神父”,紧接着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张从风的每一处表情变化,每一次呼吸的频率,胸口的起伏和眼神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