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袭击了英国全境。
它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就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了。
人们内心惴惴不安,又焦虑又期待。
潮湿阴冷的空气让老人的风湿骨痛病上加病。
寒雨天气的刀锋让孩子的生长发育伤上加伤。
只有霉菌和病毒喜欢这种鬼天气。
只有吸血鬼乐意看见一成不变的,适合兜售廉价药品,兜售蒙恩圣血的天气。
从泰晤士河岸的温莎大酒店门廊处,小门童站在大门前,不可思议的盯着天空中的云层。
仿佛远古时代北欧神话中的环世巨蛇,它们在云层里翻滚着,张开巨大的蛇吻,钻出一条条宽敞的风眼。
麻雀导弹爆炸时发出的光焰,就是它们的眼睛。
河水淹没了酒店的地台,浸湿地毯,冲刷着大堂的梁柱,几乎要把所有东西都清洗一遍。
......
......
跟着汹涌溪流中的游鱼,它一路往南,来到数百公里之外的查德顿古堡,来到这座名胜古迹的灯塔前。
从地下水道往里看,狭窄冗长的道路尽头,依稀能窥见密道之下的升降机厅。
江雪明与小七已经打光了子弹,换上敌人的武器,提着两支MP5冲锋枪往零号站台赶,要追上玛丽·斯图亚特——
——要赶尽杀绝,绝不放过任何邪物。
当她们闯进密道的化妆间时,玫瑰教的二小姐被困在一个银器铸造的大笼子里,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救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糟了!糟了糟了!我成圣母了!”
这间屋子非常宽敞,雪明与小七进入房室的那一刻,就看见梳妆镜旁边的人台。
那座人台原本是用来亮相搭衣的,被粗糙的手法改造成一个银质的鸟笼。
其中有个长得与玛丽·斯图亚特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女人身上穿着貂毛皮草,是江雪明朝思暮想,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的圣母。
小七正准备提枪开火,雪明立刻拉住MP5的枪栓,从膛口退出一颗子弹,要小七别轻举妄动。
常规弹药很难对吸血鬼造成有效杀伤。
而且江雪明一眼就认出,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蒙恩圣母。
“虽然长得很像,但不是一个人。”
雪明与小七解释着。
“她们的灵压完全不同。”
小七还想据枪开火,紧接着说:“受了圣母的恩泽!也要代她受催筋断骨的痛苦!”
雪明没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一眼小七。
小七立刻就老实了:“我说着玩的...感觉气氛到了。”
两人凑到银质鸟笼前,就立刻听见留声机传出玛丽·斯图亚特的留言。
“江雪明,我把这份礼物留给你们。”
这老妖婆用傲慢轻蔑的调,说胆小谨慎的词。
“你们做得很好,活干得非常漂亮,或许全英国的血族,都会因为这场暴雨,因为雨后天晴的炙热阳光变成劫灰,但我不会死,我还没活够呢。”
听见大姐玛丽的声音,玛姬的身体就开始颤抖,仿佛对圣母的恐惧已经刻入了她的灵魂。
留声机里,玛丽圣母与雪明谈起条件,要说生意上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根据我收集的情报,我所了解的事迹——”
“——你在半年之前,还是个卖牛杂的邋遢厨师。”
雪明与小七嘟嘴埋怨:“我很爱干净的。”
小七与雪明摸头蹭脸:“这是小布尔乔亚的刻板印象,穷就等于脏。”
玛丽接着说。
“但是英雄不问出处,我欣赏你。”
“可是我认为,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点小误会。”
“就两根手指头能算清的事,就那么点大的事,一颗辉石,一枚戒指。”
声调突然上扬,变得愤怒至极。
“至于让你跨越大半个地球!杀到我的老巢来!用他妈的六百多颗银弹,用二十五公斤C4,用一千两百多把刀子!用你的棍子!把我的孩儿们通通杀光!?”
“在监控画面里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在泼圣水撒巴拉松时就像个火力全开的消防员,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书房的六支钢笔都是爱德华时代的文物!我非常喜欢它们!结果你用它们捅穿了十三个贵宾的脑袋!用他妈我的藏品!杀我的人!”
“你知不知道,江雪明!你在杀人!这些拥有灵慧,拥有感情的高级生命!才能算人!其他普通人不都是没有灵感的废物吗?难道你不会算账?养大一个普通孩子,不过是一口米糊一口奶,几张面饼几个菜!”
“可是要将这些宝贝血族养大,要花多少钱呢?”
“他们美丽,强大,青春永驻!他们本可以成为历史学家,艺术家,地质学家,航天员,政治家,伟大的领袖!”
“他们永生不死的寿数能让人类这种低贱的生命体再次升华,他们是完美的意见领袖,是精神图腾!”
“知识是人类的阶梯,承载知识的不应该只是书籍,蒙恩圣血能让这些人变成活生生的历史图书馆,优越的知见与伟大的人格将会带领人们走向光明坦途。”
“可是你把这一切都毁灭了!江雪明!原本在英国伦敦这个起点,我们能把这种神圣的血脉散播到世界各地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愚蠢,那么绝情...”
“就因为我拿走了你伴侣手上的一枚戒指?这种烂铁在世界上每一个重工厂,每天都以吨为单位生产,它一文不值啊!”
“刚玉这种人工材料随处可见,就像是刚才我说的!生产钢铁的器具就是它,这俩玩意有那么重要吗?对你来说,对灵翁来说,它不是什么非常值钱的东西吧?”
“重点是戒指吗?江雪明?你想清楚...”
“你那卑鄙又无能的伴侣,是深渊铁道送来的妖艳贱货,要迷了你的心,趴在你身上啃噬血肉元质,让你的精神元质变得疲软无力,若是你再不回头!连光芒四射的灵魂都要失掉了!”
“我好急啊!雪明!我真的好急...”
“我认为我这一生,这四百八十三年的孤独与等待,就是为了与你相遇,从你身边那个小贱人手里夺来的戒指,是我与你精神灵魂的联络器具。”
“它本该属于我!它一定属于我!”
“我一直都这么满怀期待,忠贞守节,像是怀春的少女一样等待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