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低头想了想:“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贵妃娘娘抽到的是芙蓉花,这个谶语是:当轩对尊酒,四面芙蓉开,是大富大贵呢。”沈贵妃听完唇角动了动,虽说是笑意却比往年多了些苍凉,第三把输的仍然是平池 ,她报了“二十三”,我笑着说:“既然是排花神,自然是报自家女子的生日。”平池说:“知道知道,这是我妹妹的。”我知道她有一个妹妹叫苍婕公主,是现今高成国国王的侧妃所生,这位侧妃与平池公主的母后乃姨姐妹,生下苍婕之后便病逝了,苍婕仅比平池小五个月,平池公主的母后怜其孤弱便养在自己宫里与平池做了个伴,两姐妹情谊甚好,苍婕前两年跟大王子进朝来见过太后,委实娇美,听说是高成国第一美人,我点点头说“洞仙歌”,她努力的想了想:“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我和沈贵妃对视的笑了笑,连太后也笑:“难为你还背得出这两句。”,“这可是兰花神,谶语是花自芬芳影自怜。”平池大喜,“我妹妹生的超凡脱俗,兰花对得上她。”太后也喜不自禁:“这次等誉儿从辽北回来,叫上你家苍婕一块儿,也到京里来玩玩。”平池立马起身:“谢太后,那真是太好了,苍婕妹妹自上前年进了一趟京,便跟开了眼界一般,回去日日说京里好,这次太后恩准她再来,不知道又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说完,大家开始继续洗牌开打,我在旁边看着大家齐心协力的让太后输了这一把,我便笑了:“太后娘娘是十九,对着词牌“浪淘沙”,太后略一沉吟:“把酒对春风,且共从容。”大家就一起拍了掌,都看着我问是什么花,“老梅,这个谶语是:绝知春意好。”太后含着笑点点头。这会儿大家也没心思打牌了,赵四小姐直接报道:“初六”,我对着她笑“青玉案”,她脱口而出“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沈贵妃拿手绢捂着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是要得贵婿了。”赵四小姐飞红了一张脸,平池时也拍着手:“我知道,我知道。”太后笑着问她:“你说说怎么啦?”我低头忍住笑,谁说年纪大了又位及尊崇的就不八卦,想来太后娘娘未进宫之前也是有这一般的闺阁手帕交,也曾相互密密说着自己的心意。平池起身跑到太后耳边说了一句,太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无妨无妨,正好杨家小姐这两日就要进宫,哀家去问问杨夫人。”赵四小姐满面通红就跑了出去,我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那是玉兰花,谶语是:一茎寒云色,满林秋露香,晚来福呢。”大家正乐着,多米进来说:“皇后娘娘派西汐来回事。”大家便安静了下来,太后点点头。
西汐快步走了进来,屈膝回禀:“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平池公主,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下个月初一皇上让长春观的金道长带道长们来宫里打平安醮,后天宫里便要送供奉过去,不知太后是怎么打算的。”太后点点头:“哀家让鱼欣跟着一起送过去。”沈贵妃听了也说道:“本宫让红罗也跟着,今年本宫的供奉还未送呢。”平池是个贪玩的,便向太后哀求:“太后娘娘,虽说高成国没有道观可供奉,可随乡入俗,平池也备些供奉跟着去。”太后抬脸看着我:“你带着公主去,可要让她注意那道观周边,都是悬崖,别让她乱跑。”我屈膝回道:“是,太后。”平池便欢喜的过来拉着我:“鱼大人教教平池如何供奉?”我对着她说:“道观里供奉只需是清洁的东西,有几样忌讳而已。”我突然想起来:“山上道长们吃素的多,年纪大的便要吃些补品,你们高成国的红参便是第一等,若公主随身有,不妨供一点。”平池点点头:“明天一早我就让侍女到我房里取上一包上等的红参,还有几样从西域带过来的犀牛杯,蓝璞玉,羊毛织毯 ,在奉上八百两银子,这供奉可薄?”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难为你周全,以后供奉的日子还长着呢,这都足够了。”这事一打岔大家便没了打牌的心,西汐告退出去了,我见太后看了她一眼背影,眼里满是嫌弃。我这里又将道家的几样忌讳与平池细细的说了,不觉已到二更天,大家便起身向太后告退。
沈贵妃和我站在廊下见平池和赵四小姐回了房,贵妃侧了身向我笑道:“前日本宫得了平池的春山玉,正好与本宫的秋水玉合上了 ,只是本宫并不甚喜欢。”我诧异的看着她,“前几日真彦来信,让本宫将这一对春山秋水送到你手上,他说鱼大人并非贪财之人,只是他看着这一对玉似与鱼大人有些渊源,让本宫与平时池做了个交换,后天本宫便让红罗带给你。”说完也不等我答复,便自顾自的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前两日贵妃娘娘并非真心喜欢这一对玉。
我慢慢挪动脚步回到了房里,喜珠今日在小厨房当值,屋里漆黑一片,我取出火折子将窗前的烛台点亮,扶着玫瑰檀椅坐下, 我推开窗户,半轮新月已快升至墨蓝幽深的天空当中,一抹彩云横在月边,庭中风暗起树悄声,我静静的坐着,这一坐竟伏在桌上眯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件披风盖在身上,我一抬头看到喜珠在旁边的小床上睡着了。窗户已经被掩上,看出去天色微明,我起身和衣去床上靠着,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庭院外人声渐起,原来天已不觉大亮。简单梳洗之后我仍旧往太后大殿去,看到平池伸着懒腰赵四小姐用手捂着嘴打着哈欠也往太后这里来准备一起用早膳。
小主,
不多时各宫的嫔妃娘娘们也到了请安,都听说这次是皇上为太后打的平安醮,也都要拿供奉一并送过去,这一算下来便是十二辆车,不到午时京里各府都知道了,也向宫里来报要跟着一并送供奉上去,这数下来便有百十辆车,少府的严公公一时间就忙得团团转,我过去要出宫宫牌的时候见他几乎是汗流浃背,刚安排了车辆,又在向侍卫处要人,跟着又派人向各宫嫔妃娘娘询问去的人数………那几乎就是指挥得声嘶力竭,脚不沾地,我在他身后往他肩上一拍,他恼怒的一回头脸上却笑了:“小鱼儿,你今天不来捣乱,就帮公公我写几个字。”我撇撇嘴:“我还忙得很呢,太后娘娘那边正收拾供奉呢。”“那老奴也忙得很,忙完了再发宫牌给你。”我忙帮他捶捶肩:“公公最能干了,就知道小鱼儿是来要宫牌的,也不在乎先把牌子给我。”他假装给捶疼了:“哎呦,我这老背啊。”我就笑了,一边往屋里奔一边说:“我把纸墨先备好,公公你念就行了。”严公公随后跟了进来,“那桌上的黄纸上是御书房送过来的,你看着哪些是去司珍房要的,哪些是去司服房要的,哪些是去司膳房要的,你把它分别写出来。”我大叫一声“公公。”严公公拍拍耳朵:“老奴耳朵不背,听得见。”“公公你这是让我挨着各房送过去。”严公公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小鱼儿就是聪慧,打从小就没有猜错过公公的意思。”“少府里头这么多人你不使唤,公公你让我挨着各房跑,我这腿会跑断的。”“你不过是顺路回去就送一下,我这里人确实走不开,万一哪个不开眼不识字的小东西送错了地儿,你知道司服房常姑姑那个厉害,没得把老奴骂个底朝天。”我可怜的看着他,“那也是,常姑姑资格比你老人家还老,最见不得人办错事。”我一边将供奉的分类写好一边向严公公要了出宫牌就起身准备走了。刚到庭院正中,侍禾顶头走来,我冲她笑右边唇角向上提了提,她也对着我笑右边唇角也向上提了提。这是我们的暗号,右边代表瑶月仙师,左边代表皇上,咬下唇代表太后,笑就代表一切平安。我心里放松了许多,只要瑶月安好到信王回来我便能保命。西汐也迎面过来,她仍是一张面无表情清美至极的脸,我不动声色的与侍禾和西汐擦肩而过,大家各自扬长而去。
次日一早我刚到宫门,十二辆单乘马车整整齐齐的在靠宫墙边上悄无声息的停着,轿顶的左右角上各挂了宫灯,寅时准时出发。严公公坐了第一辆马车,我紧随其后,身后便是西汐代表皇后的马车,随后是沈贵妃万妃李妃等等一众妃嫔派出的宫婢所坐之车。
最前面的十六队仪仗和八匹侍卫马骑已开出老远,我们这里才缓缓起动,一出宫门便看到各府的马车也沿街候着,我想着这百十辆马车怎么也得两里地远,这按仪制规矩行走到齐山怎么也得午后了,我对喜珠甚是满意,这次出来便是带的她,她从马轿的顶格上取出一盒糕点,又打开放置在以上的暖格盒,里面是一盅燕窝粥,太后自我执事青碧宫以后便批了隔日一两燕窝给我,这份奖赏自然是我长期为太后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别待遇,而这次上齐山长久观我仍是带着任务去的。喜珠将燕窝粥递到我手上,我喝了两口,见是豌豆黄便拿勺子舀了吃,又对喜珠点点头:“你也吃一点,这不错,细软香甜,是去御膳房要的吧?”她点点头,喜珠不是个多话的,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