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寨上,望台沙盘。
孙传庭面对大青山,手执马鞭,跨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骏马,被一众甲骑簇拥着立于东山的高坡之上。
战场各处的景象在孙传庭的视野之中皆是一览无余。
清军的主将是多尔衮,孙传庭很清楚,多尔衮并非是什么庸将。
多尔衮一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将出来,带兵打仗的本事在整个建奴之中都能够排得上号。
公树台的作用多尔衮起初忽略,只是一叶障目的原因。
若是猛攻公树台,或许要不了多久多尔衮便能想通关窍,派兵占据公树台。
没有了公树台在手,到时候再面对着漫山遍野的清军连营,那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所以孙传庭下的军令是自东、西、南三面同时进攻,尽起全师之力,吸引建奴注意,同时将主攻的方向先行放在他所在的东面。
为此,他集结了军中大量的火炮在东面,为的便是让将清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东面,而隐瞒其真实的战略意图。
“禀报督师,应旗完毕,各镇营兵皆以出阵,我部前锋已入战场,正仰面攻山!”
负责军令传达的副将从山下一路策马疾驰而来,向着孙传庭禀报着前方的战况。
孙传庭双手握缰,将马鞭和缰绳按在一起,他的目光越过了前来禀报军情的副将头顶,缓缓的自不远处巍峨的大青山上扫视而过。
南面,陈新甲麾下的前锋部队已经是进入了山道之中,开始向着清军在外围的营垒发起了进攻。
清军早有准备,各处皆在激战,无数的旌旗在各处摇动,乌泱泱的军卒浪一浪的向着清军的营垒拍击而去,恍若层层叠叠的浪潮一般。
而他麾下的部队,也已经是抵达了东面,先锋的部队已经在顺着山道开始攻寨。
炮兵的阵地已经架设了起来,轰隆的炮声在远方的山岭之间不断的回响。
巨大的喊杀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孙传庭收回了目光,低头俯视着前来禀报的副将,语气严厉道。
“大青山山势低缓,我一眼望去,便见有多处坡地能够攀登而上。”
“传令各镇,找寻坡地,从四面攀援而上,自四面开火,不比拘泥于只从山道进攻!”
清军的老营漫山遍野,山道狭长,建奴早有应对,强攻确实难以建功,清军应对从容不迫,他们以逸待劳,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前不久陈新甲已经试过了强攻各处营垒,塘报和情况孙传庭都已了解。
只从山道进攻,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攻不破几座营垒,甚至给不了清军多少的压力。
东面必须要最先获取突破,才能将清军的注意力引动而来,达成战略的目的,来隐瞒南方真正的主攻。
“再传令给曹变蛟。”
孙传庭神色阴沉,他紧咬着牙关,冷声道。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日落之前给我攻下东山外围的两座建奴营垒。”
“记住,我说的话是,‘不惜一切代价!’”
“此战之后,他损失了多少的甲胄,折了多少的兵器,战死了多少的兵丁,我全都补给他双倍!”
南面真正的主攻被孙传庭全部寄托于陈望带领的汉中军身上。
但是东面作为掩护目的的主攻也同样重要,两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诸镇之中,唯有曹变蛟能够胜任。
东山前线的各镇营兵,不乏善战悍勇之将,但是诸镇之中,最勇者还是当属曹变蛟。
青山关之役,真正的关键,实际上掌握在陈望和曹变蛟两人之手。
孙传庭紧握着马鞭,严厉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鼓声不止,攻势不缓,无令而逃亡退兵者,无论官职品级,皆立斩不赦!”
“传尚方剑于三军,举我旗牌于阵前,晓谕各镇,敢不从者,皆以谋逆论处!”
孙传庭目光森然,令人心悸的杀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流转。
“百姓受难,国家大耻,尽忠报国,就在今日!”
“此战若败,三军同罪,罚从本督起始!”
“此战得胜,三军齐嘉,上至营将,下至兵丁,本督亲往殿前,为诸镇请功!”
“谨遵督抚将令!!”
四下军将皆是垂首低头,齐声应命。
大量的传令兵飞驰出阵,向着另外两阵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