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彻的睡眠本就很浅,一些轻微的声响便能让他清醒。半睡半醒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些动静,睁开眼时,便见到木倩兮正坐在床沿。她杏眼红红,扁着嘴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想问她怎么在这,可望见她发红的眼睛,心底的疑问便被异样的情愫堵了回去。
冷彻嗓音喑哑:“木倩兮,你这副样子,别人见到了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呸。冷彻才不会死。”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听到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忽然上涨到了极点,强忍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语气愧疚万分,声音小小的,对他说,“对不起。”
冷彻心尖像被细小的针扎了几下,他坐起身来,紧紧凝着她通红的双眼,目光专注,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眸此时此刻盛满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几乎要化出水来。
他半开玩笑:“木倩兮,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惹麻烦了?”
“才没有!”被冤枉后木倩兮紧张地几乎立刻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眼泪还是跟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模样看起来可怜又好笑,“是我不好,不知道你的病还没好,就吵着闹着要出院,还、还逼你替我做这做那。”
冷彻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润,不疾不徐,却尤为坚定:“是我自愿的。”
木倩兮愣了一下,眼睑微颤,心脏在这一刻如捣鼓般跳动,心动与心疼两种情感交汇,一瞬间更想哭了。眼泪悬在眼眶又使劲忍着不想让它掉下来。
她眼圈红红,鼻尖红红,整个人像个白里透红能捏出水来的水蜜桃,看得冷彻心中酸软了一片。他双手抬至半空,想替她擦擦眼泪,可转眼又想到是否太过亲密,于是又慌忙收回,攥紧了指节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不哭。
和第一次将她惹哭时一样,他实在懊恼,自己着实是不怎么会安慰人。
冷彻心脏发闷,连带着嗓子也干涩了几分,沉默半晌,他才想出了实在不像是安慰人的话:“木倩兮,你再哭的话,你这副哭出鼻涕泡泡的样子我要记上八十二年。”
“哪有鼻涕泡泡!”她眼中还噙着泪水,眼神却十分不服。
“有。”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粗鲁”地糊她脸上,故作嫌弃,“像只金鱼吐泡泡。”
木倩兮气鼓鼓扯下盖脸上的纸巾,一边不服地瞪着他,故意使劲擤鼻涕恶心他这个有洁癖的人,然后生气地反驳:“你才是金鱼!”
冷彻并不觉嫌弃与不适,见她恢复斗志,自己的心情反而舒畅了不少。
“冷彻你怎么总是用动物形容我!”
因为野蛮又可爱。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她擦干眼泪,才回过味来,又问他:“可为什么是八十二年。”
他平静地望向她:“笨猫,你不是让我活到九十九岁吗。”
“那你得记着!”
“嗯。”他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