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就在后面追。
“君实!君实!”
这好不容易追上,王安石赶紧一把揪住司马光的衣袖,“君实,我叫你多声,你为何不答?”
司马光直接蹦起来骂道:“王介甫,你这无耻小人,谁要与你相助了。”
他哪里不清楚,王安石是要借他的司法改革,给自己变法提供更充足的合理性,甚至于可能将他的司法改革也纳入自己的变法。
我的变法是建立在你变法的基础上。
这司马光能爽吗?
占了便宜的王安石是故作委屈道:“君实,我好心帮你,你怎还骂我,可真是岂有此理。”
“我呸!”
司马光直接往王安石脸上喷,“我才不要你那肮脏之钱。”
王安石道:“你这真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司马光冷笑一声,“你方才说让上等户出钱免役,那我问你,你会不会借此增收税钱?”
王安石迟疑不语。
司马光问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王安石道:“我增的那是富户的钱,可此钱来雇佣那些缺少生计的穷人,这有何不可?”
他变法的主要目的,是要改善财政,要不增税怎么改善。
司马光气得嘴皮子都在哆嗦:“古往今来,谁增税都说是为百姓,为天下,可结果又如何?你这就是变着法敛财。”
王安石也激动起来了,“就算是敛财,我那也是为国敛财,国家财政年年入不敷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得不承认,司马光这张嘴,总能说到你的软肋。
司马光道:“财政年年入不敷出,那是因为朝廷花得太多,而非是这钱不够用,故而应想办法节省。”
说到这里时,他突然压低声音道:“你王介甫饱读史书子集,难道就不知道,若不规劝朝廷节省,就算你敛得太多,也是不够花的。你想想看,自太祖立国到如今,财政增长了多少,可结果又如何?”
王安石反驳道:“若不花钱,又怎么兴修水利,怎么开疆扩土,可见花钱并没有错,就要看这钱怎么花,能否花在刀刃上。你看那些大富商,虽然赚得多,但是他们花得也多,可见这钱只要好生利用,是可以生钱的。”
司马光道:“商人之道怎能用于治国之上。”
王安石道:“有何不同?”
“那是私钱,这是公钱。”
“这并非是钱不同,而人不同,这就是需要我们这些大臣能够以身作则。”
“你认为这能行吗?”
“不能行也得行,难道省钱就不靠臣子以身作则吗?”
“你...我懒得与你说!”
二人又如同以往一样,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司马光天天钻研史书,是看透了过去,他认为,你赚得越多,那帮人花得更多,是弥补不了的,只能想办法节流,阻止他们花钱,将钱省出来,然后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王安石是看向未来,他要逆天改命,他认为再省钱,在财政不增长的情况下,朝廷也难以有所作为,这治国之道,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有战事,马上就会捉襟见肘。
另外,大宋的外部环境,比任何一个朝代都要糟糕,是创造不出文景之治那样的外部条件。
唯一的办法就是理财。
富其家者资之国,富其国者资之天下,欲富天下,则资之天地。
然而,他们二人的争吵,只不过是朝堂上明争暗斗的一个小小缩影,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朝中正在形成一个个利益群体,说白了,就是利益相同的人,抱团取暖,谁也不敢独自面对这场巨变。
变,则利动。
有人要捍卫自己的权利,也有人希望从中捞一笔大的。
任何改革变法,不管初衷是多么伟大,不管是不是理念之争,但最终还是会演变成利益之争。
是不可避免的。
张斐现在倒是没有过分关注朝堂的变化,以他目前的能力,其实影响不了太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事做好,步步为营。
今儿,他准备亲自去郊外推广的计税。
张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