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势均力敌的血战。
经验丰富的大剑士们在海米尔宁的率领之下,艰难地推进着。
不被理解,不被支持,被人在背后唾骂为“屠夫”。
但仍旧继续往前。
“去直面她,去询问,去明白这一切,去改变这一切,去阻止这一切。”
盔甲变形了。
皮革上面的甲片扭曲,铆钉飞掉,当它破得不能再破无法提供防护时,他们除下了它。
内衬的棉甲沾满了汗臭和鲜血,在被撕咬过几次以后以25层亚麻压缩缝制的它也开始破烂。最后也被丢掉。
伤痕累累的盾牌,头盔,几乎所有的防具都是修了又修,而身体的伤口也是用绷带缠了又缠。
逃难的人们留下了很多带不走的物资,这给他们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然而即便如此,在终于到达了南方那座被火烧烂的城镇附近,在终于跨过了那座山头瞧见了远方这座已经毁灭的名为帕尔尼拉的小城时。
他们仍旧精疲力竭。
人数仅剩两百有余,从一开始衣甲鲜亮的骑士,变成了连代步的马匹都几乎死净,比起民兵还要凄惨伤痕累累仿佛是刚从哪里逃离的败兵。
“后悔吗?”海米尔宁回过头对着骑士们询问道。
“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我们都会一直追随下去。”开口回答的那个声音无比耳熟,当海米尔宁回过头看时,独臂的盖多以左手拄着大剑对着他开口。
因为埋葬利卡多而错过了这一切的他,当海米尔宁在帝国境内开始寻找有志之士一起进行这场不光彩的战争时,毫不犹豫地回归了。
同样如此的还有前代的团长,尽管因为身体因素无法上场,凭借帝国境内仍旧保存的人脉,他还是设法给他们找到了很多补给物资。
“走吧。”骑士们开口说道:“团长。”
“嗯,走吧。”海米尔宁如是说着,将手中的大剑收回到了背后的半鞘之中。
一阵风从远方吹来,天空之中云卷云舒,蔚蓝的天际线在阳光下白得透亮。他们最后看了一眼这美妙的景象,仿佛害怕之后再也感受不到这一切一般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努力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咔——轰——!!”然后下一秒钟忽然有雷鸣般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城市的废墟之中魔法的光辉闪现,然后有什么东西以比光还要快的速度朝着天空之中射出。
“嘭!!!轰————!!”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云层开了一个洞,狂乱的气流吹过来让在这个距离的大剑士们都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脸庞。
衣角与脏兮兮的头发乱舞,但在狂乱的风声之中,他们听到了一声响彻方圆十里之类的巨大吼声。
紧接着。
所有人都看到了。
穿透了四散的云层,带着烟气,身躯庞大的白龙。
坠落的画面。
“嘭!!!”
那一日,南方的大地在颤动。
魔法的光辉和爆炸声在城邦的废墟之中交替出现,一路赶来的大剑士们全都面面相视。
这是远超人类认知水平的战斗,他们诚然是挥剑格斗的个中好手,可区区人类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连龙都被击坠了。
“.......”
“这可真是不妙。”盖多面无表情地开口:“没想到随我一起踏上通往地狱的单行道的,都是这一群浑身汗臭味两个月没洗澡的臭男人。”
“........盖多你刚刚是不是。”
“对,我开了个玩笑。”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着众人耸了耸肩。
“噗——噗哈哈哈哈——”浑身脏兮兮的骑士们毫无姿态地捧腹大笑。
“这可真冷,玩笑这方面,你始终是比不上利卡多啊。”海米尔宁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但我打得过他就行了。”盖多耸了耸肩。
“要是那家伙还在的话,他会怎么讲呢。”
“大概说不出什么好话,只会不正经地胡乱吹嘘一些东西吧。”
“连死都死得一点都不正经,明明因为痨病虚弱得不行还非要逞强。”
“但就好像你说的那样。”
“虽然是一群浑身脏兮兮满是汗臭和血迹,两个月没洗澡的臭男人。”海米尔宁回过了头:“但我很庆幸陪伴在我的身边的是你们。”
“随我一同踏上这条不归路吧。”
“我的朋友们。”
“克莱默尔——”他说。
“出鞘。”
“锵——!!”回应的是整齐如一的剑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