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似乎是真的很疲惫。
“我会一直在,睡吧,我守着你”。
她想笑一笑回应他,可却如此的艰难,只记得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像是在抓住她的光。
她太困了,太累了,她想休息了……
怀里的人很安静,睡颜很是安详,一动不动的抱着他,不曾动过分毫,似是一点也不觉得这么久的姿势感到僵麻。
她的呼吸逐渐微弱,渐渐的竟听不见。
许是秋风太凉,她的皮肤是冰冷的。
宋琼宇麻木的不知该怎么办,脑子是空白的,只觉得怀里的女孩陌生,明明说过困了睡一觉,可却一直不醒。
他拉扯下被子,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她身上,严丝合缝的死死抱着她,“汐宝太冷了,我给你暖暖,暖暖就好了,肯定是因为太冷了你才不愿醒来的,没关系,我让汐宝暖暖………
偌大昏暗的房间里,连月光都不想光临,他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失焦,死死抱着怀里的女孩,自言自语的乱语着,在黑暗中显得极其瘆人。
他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已近疯魔。
顾亦垣踹开房门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心突兀的颤了一下,因为他似是疯癫的样子,更是因为他怀里的女孩。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近那个身影,蹲下身子,手颤颤巍巍的伸向她苍白如吸血鬼一般的脸庞,却被另一股力打开。
宋琼宇戒备的看着他,又把怀中的女孩拢了拢,似是怕打扰她,低声细语的警告道:“嘘,我家汐宝困了,在睡觉,你最好不要打扰她,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顾亦垣:“………”。
他难得的没有和他杠上,许是觉得他可怜,他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女孩,真的很安详,真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宋琼宇皱眉的看向眼前落泪的男人,他似乎很是悲伤、哀痛。
宋琼宇收拢了一下被子,理了理她的发丝,继续发呆的自说自话,宛如一个疯子、神经病。
顾亦垣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瓶子,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不是治肺癌的药,他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在地毯的一个角落发现一颗药丸。
他捡起,看了一眼,又凑到鼻间嗅了一下,无声的泪水从眼角肆无忌惮的横冲,手颤抖的拿不动瓶子在房间里发出很清脆的响声,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治肺癌的药和这个药是不同的,他一直在她身边,他知道。
她说她睡不着,他为她买了安眠药,他问了医生,可以吃,于是他一次只给她两颗。
原来,她一直没有吃。
原来,她算计得这么久。
她不是因为肺癌而离开,而是因为安眠药。
她最终变成了一堆灰,宋琼宇瞒着所有人,抱着她的骨灰踏上了机场。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带着她远离这个城市,想带着她看一看她来不及看的还有许多美好的世界。
在走的前一天,他见过了顾亦垣,他递给了他一件衣服和黑伞。
他恍惚的伸出手,一切宛如昨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她还在。
他抚摸着,希望在上面感受她的温度,极度的寻求着她的痕迹。
在外套口袋里,他摸到一张纸条,他仿佛活了一瞬,颤颤巍巍的手急忙的打开,上面是钢笔写的字体:宋琼宇,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四个字被钢笔画了几道,但还是依稀的能看出来。
一句无厘头的话,他感到一丝困惑,她似乎很久之前就认识他。
顾亦垣观察着他的反应,苦涩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注意到宋琼宇脖颈上的围脖,那是她做的,她还忽悠他说是给她母亲做的。
而这把伞和衣服,是他思念她,整日躺在她的房间,睹物思人,无意间在床底下发现。
她从没有喜欢过他,哪怕是一刻,至始至终,走进她心里的就只有宋琼宇。
“这是她给你的”。顾亦垣把荷包递给他,这也是他从床下翻出来的。
宋琼宇僵硬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张平安符,同样还有一张小纸条。
他求证的打开,只有他的名字。
我早已回答过我的答案,我每叫你一回名字,都是在说我爱你。
他不由得想起网上的这一句话,身高出挑的男人在此刻弯了腰,恍若无人的无声的在咖啡店里哭泣,人们虽新奇,却没有一个人嘲笑。
林汐跟着宋琼宇去过很多地方,爬过雪山,穿过荒原,下过深海……
小主,
时光荏苒,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没有细数过时间,但她看见了他头上的几根白发,是那么的醒目、刺眼,他们回到了锦城。
他们走的这些年,锦城发生了很多事,熙允在她离开的第二年,也相继离开了。
诗萝打胎的事终究还是被发现,然后听说她被威枫囚禁了起来,两人斗智斗勇,谁也不愿放过谁,最终他们俩的故事,以诗萝掉下悬崖结束生命而停止。
也是诗萝离开以后,威枫变了,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变得成熟稳重,变得沉默寡言,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逢人就说已婚,其实大家心照不宣。
他自以为是安上妻子名分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林汐不懂,这是什么真香定律,还是程序设定,为什么都是要等人死了以后,才会珍视,才会回头看一眼身后,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深入骨髓。
她曾经飘回去看过顾亦垣,她心里对他是有愧的。
在他们以往生活的房子里,重新住进去了一个女孩,和她很像,简直像是一个模板刻印出来,甚至连语气和生活习惯也像,甚至名字也是和她一样。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心情,但她很生气,很愤怒,这么像,那这女孩受得苦一定不少。
她心疼这个无辜因她受累的女孩,气他以她为借口,伤害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