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隐隐有要下雨的征兆,微冷的风肆掠的吹拂人们的发鬓和单薄的身影,显得凄凉又孤寂……
林汐和诗萝坐在医院小路的公共座椅上,安静的坐着,望着眼前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莫名默契的沉默。
来来往往的人是那么的转眼即逝,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眼前,耳边是悲凉、哀痛的哭泣声,是家人慰勉、自励的激励声,是树上鸟儿交头接耳的八卦声……
生命是那么的瞬息即逝,下一秒就和世界再见……
“你是叫林汐,是吧”。身旁坐着许久没有出声的人突然出言道,她的声音有点微微哑意,仔细听还有轻微的哽咽。
“嗯”。
林汐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还是直直盯着远处树下一个穿着病号服,脸色极其苍白的小女孩,她小手不断的在刨着土,试图挽救一朵奄奄一息,已经几近枯萎的只有两瓣花瓣的小白花……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诗萝吞了吞嗓子,颤抖的声线继续说道,“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你不喜欢的人,同样喜欢你”。
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似是完成了全部工程,削瘦的小手拍了拍土,确定土紧实了以后,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满是污泥的苍白小脸满足的笑了。
没过多久,小女孩的父母找了过来,神情看着很是焦急,满头的大汗,气息不稳的喘着,小女孩骄傲炫耀自己做的好事,她的父母看了一眼,蹲下身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泥,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从嘴型来看,应该是在夸赞她。
小女孩父母很快就带着她离开,路过她的身旁时,刚好女孩父母来了电话,她大概听了一点,似乎是为了小女孩的手术,风险很大……
待他们走远至听不到一丝声音以后,一道扑面而来的凉风带起她凌乱的发丝,她看向刚刚小女孩蹲着的那个位置,本来只剩下两瓣花瓣的,只徒留下了一瓣,那一瓣也是摇摇欲坠,牵强的挂着,好似下一秒,也要随之而去……
没有听见身旁有什么声音,诗萝不以为意,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继续说道:“我实在是想不通,同样的身份,你为什么就能得到顾亦垣的喜欢呢”。
听到此,林汐没再继续冷落她,出言道:“他不喜欢我,我只是一个替身,恰巧和他白月光长得像,才牵扯上了关系”。
诗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似是不相信她的话,轻声的又说:“我看的出来,顾亦垣是喜欢你的,只是还不够自知,不只是他,宋琼宇也是,你知道吗?他甚至为了你,推了长辈和赵家长辈给他和赵莉娜从小订的娃娃亲”。
听到他的名字,林汐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即眉头飞快的轻轻蹙起,但也很快的松开,不再是刚刚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情绪的样子。
她就说,赵莉娜怎么会突然找上她,就单单只是因为那张照片的话,以她从小的教养,应该还没有这么不理智。
诗萝睨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很喜欢宋琼宇啊,真好,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自己,这是凑齐了多大的运气啊”。
林汐又一次没有说话,变相承认了她喜欢宋琼宇的话,她也没有想隐藏,只是在他面前,不能罢了。
运气好吗?她确实运气好,遇见了他,爱上了他,又何其有幸,他对她,亦是如此……
可她也不是一直运气都好,老天让他们两人相遇,却没有说两人是可以相伴一生的……
他们能相遇、相识、相知,就是不能相伴……
也许遗憾才是两人最终的结局吧……
她不明白,这个叫诗萝的女孩为什么要和她聊这些,明明两人并不认识,此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那晚,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接触、交集。
还有她自己,她竟然安静的陪着她坐在这,安静的聆听她的话语,可她并不抵触,下意识的就做了。
“威枫应该也喜欢你”。
闻言,诗萝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点点头认同道:“确实,他喜欢我,他以前的时候,真的可以看出对我的爱”。
她停顿了一下,又是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但林汐敢确定,并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她本身。
怀着一丝好奇,林汐偏头望了望她,这才注意到她满是通红的眼眶,里头全是落寂与悲凉,微红的眼尾处,挂着一滴要落不落的泪珠,是那么的让人怜惜。
一刹那,林汐感觉到她是多么的脆弱破碎,好似轻轻一碰,她就会变成四分五裂的碎块,难以拼接。
沉默了好半响,久到林汐以为她不会说话时,诗萝忽的出言道:“他原先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的,只是太快了,他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感情,可我却当了一辈子的真,只有我最后还被困在其中,被困在原地,被困在当时他给我的海市蜃楼的美景,久久不能自拔”。
林汐张了一下嘴,最终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她不是剧中人,不能感同身受她剧本中的情感,也理解不了她对他的情感,还有他对她的感情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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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到开始,林汐就见她一直拿着一个医院单号的纸张,心里莫名的替她恐慌,她不敢确定,她是生病了,还是出了其他什么事,她身上的死寂之气太重,让她不由自主的担忧。
似是注意到她紧蹙起的细眉,诗萝抬眸望向她,正对上她满是担心忧虑的眼神,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开心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怀孕了”。
林汐呆滞了几秒之后,惊的微微瞪大双眼,满眼不敢相信的看向她。
诗萝看着她的反应,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眼尾那滴泪忽的掉落,咽了咽嗓子里干涩的苦意,“我打算把这个孩子打掉”。
林汐:“……”。
“他知道吗”?
诗萝顿时沉默不语,闷闷的声线带着些许哑意,“他不知道,他就算知道了,结局也还是一样的”。
“万一呢?万一他很爱这个孩子呢”?
诗萝眼中蓄满水雾,似是一推晶莹剔透的粒粒珍珠,说道:“他的父母找过我,有意让他与他和家门当户对的千金结亲,他答应了,婚礼应该在不久以后,他父母给了我一笔钱,挺多的,让我离开他,我收下了……
“他知道后,很生气,我搞不懂,既然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为什么还要一副不能没有我的模样……
“林汐,如果不把孩子打掉,那孩子就会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的生下的孩子,然后和我一起见不得光,一辈子受旁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站在黑暗处,还要担心会不会扯进他们豪门家门的纷争,一辈子心惊胆战又疲惫的活着……
“你说我能怎样,我还能怎样呢?既然不能保证孩子出来会好好活着,好好的做自己,与其出来受罪,还不如一开始就扼杀……
她哽咽的声线极其颤抖,早已泣不成声,声音已经变成极致的哑意,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想要垂死挣扎,可却是无能为力……
顾亦垣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最近的一段日子,一直待在家,甚至把公务也搬回了书房解决,导致每次特助来办公时,看着她的眼神都有微微敬意。
对她的忍耐程度似乎也变高了,甚至有时会开始尊重她的意见。
像往常一样,在顾亦垣快要醒时,林汐起身把他移到床上,自己下了楼,无事一般的坐在沙发上翻着最新的杂志。
看得正起兴,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缓缓走近她,她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喊道:“吴姨,我来帮你”。
顾亦垣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叹了口气,转身也往厨房里走……
吃过饭后,顾亦垣的特助照常来汇报工作,而她被顾亦垣强制待在他身边,她惯性的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顾亦垣只是笑了笑,当时,特助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佩意和敬意。
正在汇报工作期间,特助余光时不时的扫向她,似是为难,林汐沉默了两秒,放下书籍,站起身就要往书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