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宫不比普通的禁足,对于后宫嫔妃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禁足只是妃嫔不可踏出自己的宫殿,日常的一应份例照旧,生活上是不曾被亏待的,若是有人想来探望,倒也是被允许的。
可封宫不同,不仅衣食住行皆按照最低等答应的规格来,一应宫人皆被裁撤,便是有什么病痛,也得先有圣旨,太医才能前去医治。
大梁自祖皇帝起,还从未有过皇后被封宫的先例,皇帝下了这样的口谕,实则与废后也并无不同了。
皇后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重重击溃,跪在原地半晌也没能回过神来,又是惊惧又是伤心,喉咙只似有烙铁堵着,灼热难耐,让她失声了般,欲哭无泪间手足一阵阵的发冷,几番喘息后竟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皇帝麻木地摆了摆手,让御林军抬了轿撵过来,将人送去了林椒宫。
此事算是告了一段落,皇帝又温言安抚了丽妃几句,许诺只要她生下皇子,便将她的位份升为贵妃,连太后也赏赐下不少奇珍异宝,这才有意离去。
折腾了这么许久,出了翊坤宫大门,两人才发觉一带斜晖已经挂在宫殿红砖瓦檐上,如血如染,没由来的让人心中觉得寥落寂寞。
宫人将拿来的孔雀羽刺绣披风披在太后身上,太后喘匀了气,看了一眼张公公,淡声斥责道,“如今春日夜风料峭,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皇帝,连件披风也不知道准备?”
皇帝闻言笑了笑,恭敬地上前扶住她,“不打紧的,儿臣先送母后回慈宁宫。”
一众随行宫人自觉退到一丈以外,太后自然也不会拒绝,只扶了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叹息道:“哀家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是年纪大了,可脑子并不糊涂,许多事儿看得比皇帝清楚。”
皇帝闻言垂眸,恭谨道,“是,母后明察秋毫,儿臣自愧不如。”
太后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继续道,“哀家这辈子于子嗣上无缘,也就与述儿能亲近些,皇帝说哀家偏心也罢,哀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到太子头上的。”
太后轻揉了揉眉心:“前几日太子因着什么事儿气的大病了一场,皇帝一点都不知道么?”
皇帝闻言一愣,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太后睨他一眼,“哀家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六皇子这个做弟弟的,也能对着储君的房里事指手画脚了?”
皇帝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想为萧恒知开脱,“母后说的是,不过纳于氏为承徽的事儿,是皇后因着于家被抄家的事儿伤心,先提起的,恒知孝顺,这才帮腔了几句。”
太后嗤笑一声,“皇后糊涂,皇帝也糊涂了么?于氏被纳进东宫,不是给太子找麻烦么?”
“她本就和永乐郡主结仇,太子又是下旨将于氏抄家灭族之人,于氏进了宫,若是真做出什么大不韪的事儿,岂不是动摇国本,得不偿失?”
“皇后自然盼着这种腌臜事儿发生,到最后便宜了谁,皇帝也合该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