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了缓神色,也不敢辩驳什么,只垂首道,“儿臣后宫不宁,闹出这些许事端,让母后忧心了。”
太后微微叹了一声,看向皇帝的眸光中隐隐含了几分真心实意,“皇帝,后宫里的事儿哀家本是不愿意插手的,许许多多的腌臜事儿,只要不闹的太难看,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她语气顿了顿,话锋一转,嗓音凌厉了起来,半眯了眼睛看向地上噤声不敢动弹的芙儿,“可哀家也见不得有人在皇嗣的事情上动手脚,皇帝子嗣本就凋零,竟还有人敢用这样拙劣的计谋残害皇嗣!还真当整个后宫,没人管得了你们了吗?”
皇帝听出太后愤懑之意,亲自将茶盏放在太后手中,“母后消消气,左右丽妃的龙胎是保住了,至于到底是谁蓄意加害,慢慢查就是。”
太后眉宇轻皱,不满道,“满太医院都束手无措,倒是永乐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解了燃眉之急,皇帝倒好,该赏的不赏,怎得还让人一直跪着?”
皇帝连忙开口解释,“母后,永乐她……”
“永乐,起来说话吧。”
可他还未说完,便被太后打断,江晚茵抬眸,见太后虽雍容严正,但眼底的倒没有责备之意,大致便猜到这事儿恐怕是太子不好亲自出面,这才去慈宁宫搬得救兵。
江晚茵俯身谢了恩,神色坦然地从地上起身,虽然因为跪的时间长了,小腿都有几分发麻,动作却稳稳当当,端庄得体,没有一丝乱处。
太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觉得满意,转而看向地上的芙儿,冷然道,“方才还没进殿,便听见你在这儿大声喧扰,一个奴才为了推脱罪责,便在这空口无凭的攀咬主子,你是内务府从哪儿挑上来的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芙儿只觉得太后疾言厉色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让她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方才那些伶牙俐齿的说辞都吞回了肚子里,只能低声辩驳道,“奴婢,奴婢没有什么本事,只是这事儿涉及郡主,奴婢无论如何都要将实情说出来,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淡淡“哦”了一声,眸色平淡无波地看向皇帝,“都是奴才,自然也不能听信她一人之言,皇帝方才不是问慎刑司么,哀家亲自差人将那宫女带回来了,皇帝也自己听听。”
她说着,两个嬷嬷便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可不就是方才被悄悄带走的红娟。
待三人站定,殿中众人看清了她的模样,有些胆子小的宫人禁不住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这才过去没半个时辰,红娟便被慎刑司折磨得站都站不住了,身上的衣裙被汗水和血水完全浸透,污浊的血迹淅淅沥沥地顺着衣角落在地上。
两个嬷嬷一退开,红娟的身子当即就软下来,踉跄着要跌倒在地,江晚茵也顾不得别的,两步抢上前去搀住她的手臂,扶着她慢慢跪在了地上。
她闻着鼻尖浓重的血腥味儿,喉咙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然红了眼眶,泪水泫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