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茵默默朝萧明述觑去,“为何?”
萧明述淡淡道,“这池子中间挖的深,孤怕你溺水。”
江晚茵嫣红水润的唇抿了抿,似是不信,这池子总共不过这么大,能挖多深?
她不信邪地往前又飘了飘,没两步远,却发觉脚下骤然一空,整个人往水底下沉去。
“咕噜咕噜……”
好在她水性不错,忙不迭地往上蹬了两下,这才从水中浮了起来。
果然是,不听太子言,吃亏在眼前。
江晚茵心有余悸地轻咳了两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又默默地飘回了太子身边。
萧明述身姿笔挺地靠在身后温凉的白玉阶上,伸手捞了酒盏轻饮,望着她的眼眸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早知如此的戏谑之意。
江晚茵脚下踩到玉石才安下心来,轻出了口气,趴到萧明述身旁的岸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这才控诉道,“这温泉池子是何人修的?这也太危险了。”
萧明述的视线在她被温泉水烫红的脸颊上落了几息,随后抬手将她贴在额间的碎发抚开,“要从围场引泉水过来不易,小心些,莫往中间去。”
江晚茵“哦”了一声,也不在意这些小事儿,伸了手也去捞岸边的酒杯。
池中温和的暖流轻抚全身,每一寸皮肤与骨骼都被似乎被抚慰渗透,这么些时日来的焦灼和疲惫总算随之消减了不少。
江晚茵把头搁在自己的臂弯间,微凉的酒水落入口中,并不觉得冷,反而让人生出一丝畅快之意,她眼睛一亮,惊喜道,“是梨花酿!”
晶莹的水珠沿着如凝脂般细腻的后颈轻轻滑落,她又抬手去捞酒壶,动作间沾染了池畔的花瓣,点点坠坠粘在手腕间,细碎柔和。
萧明述“嗯”了一声,待她一连喝了三五杯之后,捉住她的手臂按回温泉池中,微微蹙眉道,“梨花酒性凉,莫贪杯。”
江晚茵白皙的肤色这会儿已因酒意沾染了薄红,她吸了吸鼻子,恋恋不舍地将酒盏放回了木托盘上,回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萧明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腕伤处,用内力蒸干了被泉水打湿几分的棉布。
江晚茵眼睫轻轻一颤,抬起眸,便撞入了那双深邃沉静的瞳孔中,她心潮涌动了下,总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半晌才嗓音干涩问他,“殿下,怎么了?”
萧明述垂眸,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手腕拉到跟前,俯首轻轻将唇在她伤处贴了贴,嗓音低沉道,“让孤的茵茵受苦了。”
他的气息洒在手腕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比这满池的温泉水还要热。
那些忽入异乡的惶恐和不安,如履薄冰的周旋和试探,连同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的忐忑难眠,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江晚茵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将那些盈满眼眶的水意压下去,眼睫轻颤,似是蝴蝶振翅欲飞,却又在最后一刻收敛了翅膀。
“还好,也没有殿下说的那么夸张。”她将心中繁复的情愫压下,抿唇笑了笑,莹润的杏眸中星光点点,“总得好好的活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