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个子不够,踩上板凳,揭开大锅时热雾一涌而出,眉姨往后退,捏着帕子继续指挥。
七岁的孩子握着大勺将锅里热水勺到木桶里,重得得双手紧握木勺才行,热雾将手熏得通红辣辣生疼,一身大汗淋漓,始终紧抿着嘴。
好不容易一桶快盛满,孩童从板凳下来,忽而膝盖一颤,人就往下跌,手下意识想要抓扶点什么,一只手臂浸入满桶刚烧开的热水里——
“就指着你长大能给宵香楼多干点活了,你现在却什么都干不好啊你!”
责骂声,手臂被热水烫伤的灼痛,是意识里唯一剩下的知觉——
猛然惊醒,夙微生大口呼吸,心脏跳的剧烈,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臂,除了鞭痕没有烫伤,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一抬头,看到一道暗影立在窗边,稳着呼吸辨认:“是你……?”
“你醒了,看来没事了。”
低沉的男声,那人面容依然隐在黑色斗篷之下,夙微生撑坐起身,浑身疼痛无力。
“你高烧昏迷三日,得多休息,先别起来。”
夙微生仍是缓缓下床来,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确实是自家房中,疑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梁宁?”
半月之前她与如音道别,返回梁宁,此刻她所在的是她在梁宁所住的房子。
“有事而来,如音不放心你,顺道让我来看看。”
眼前人回答依然淡漠简洁,夙微生微微一礼:“这几日,谢谢你。”
既然他知道她昏迷了三日,那么这三日,他定然都来过这里,且她一身新伤,三日能好转,想来也是他给她用过了药。
“你既无事,我也不便久留。”
以往他来去无影,看来这次又是,夙微生忙道:“不知你来梁宁所为何事,这里我熟悉,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可——”
“不必,你还是顾好自己吧。”画允庭脚步一顿,多言一句:“别糊涂把命赔上。”
夙微生因此话一顿,一身黑斗篷的男子已经离开,失了踪影。
强撑着去将窗子推开,院中一片深沉夜色,夙微生气息不匀地靠着窗棱,手缓缓抚上自己的手臂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