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莹丝毫不理会,也唯有春芙这个平日跟在身边的心腹敢说上两句,别的宫女又怎敢拦着,就这么,太子妃施玉莹终于是在深夜入了太子的寝殿。
那时候,殿中灯火不多,却有沁人香气从内殿缓缓飘散而来。
施玉莹一抬手,示意不许人跟着,自己独自入了内殿。
四下安静,却隐隐听闻女子的娇笑声,施玉莹攥紧了手中绢帕,昂首大步迈入,越往里,香气越盛,转过精致的屏风,雕花床榻映入眼帘。
随着一起入眼帘的,还有床中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床上女子青丝铺满枕侧,并未入睡,面带娇羞地望着俯身在她跟前的男子,那个将来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之人的男子。
男人正埋首在她锁骨之间,温热的呼吸让她的心发颤。
她伸手要搂住他,眼角余光却看到一抹人影走了进来。
迷离的目光突然睁大,她惊呼了一声,埋首在她身前的男人一脸沉郁地抬头,看到她惊慌的神色,顺着她的目光转头——
“太、太子妃——”
衣衫不整的女子拉了锦被遮掩自己,慌张道。
男人已经从她身上离开,面色难看望着深夜闯入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开口,只有责备与不悦。
施玉莹深呼吸,忍住怒意挤出一丝笑:“今日殿下本答应会去瑶光殿,玉莹久等不见,便亲自来看看,还望殿下恕罪。”
说罢,目光转到那女子身上,抱着锦被遮掩的女子低着头,紧咬着唇。
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让施玉莹越发看不得。
“是本宫忘了。”
御景煊轻描淡写,不太在意地道:“改日,本宫再过去罢,夜已深,你早些回去歇息。”
施玉莹却站着不动。
被人打扰了兴致,御景煊也心情全无,直接躺下,闭了眼,谁都不看。
沉声道:“都下去。”
身边的歌姬转头,小心翼翼问:“……殿下?”
她也要走吗?
“你也下去。”
男子阖眼,语气淡漠。
施玉莹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冷眼道:“还不快退下。”
女子神色委屈,但御景煊丝毫不挽留,下了床榻,她匆匆披上衣服噙着泪跑了出去。
房中静谧,御景煊以为人全走了,睁眼,却看到施玉莹坐在了榻旁。
复又闭上眼,仿若身旁无人。
“殿下,让玉莹伺候您歇息,可好?”
身边响起轻柔的声音,御景煊翻了个身,转向里侧:“不用了,你回去吧。”
施玉莹绞着手帕的手,手指关节泛白,终究是起了身,低首道:“那殿下早些歇息,玉莹告退——”
转身的时候目光瞥到散落在不远处矮几上的一本琴谱,还有搁在案上的那一把琴,脸色更难看了,走出去的步伐也更快。
出到殿外,看到那歌姬还在。
或者该说,是歌姬被拦下了,而拦着她的人,正是春芙。
如果没有太子妃的示意,春芙又怎敢贸然做这样的事。
歌姬转头,懦懦道:“太子妃……”
施玉莹不发一语地往外去了,春芙推了歌姬一把,让她跟上。
……
没多久,东宫花园出来的施玉莹与宫女一行回了瑶光殿,最后步出的是那歌姬,神色虚弱,幸有侍女搀扶着才勉强往回走,一直低着的脸,隐约似有红色印子。
而那一夜,在歌姬身上出过气的太子妃,回到瑶光殿后依然觉得心有不顺,底下服侍的一众侍女都遭了秧。
歌姬交代说太子召她让她弹琴演奏,向来只奏一曲,那一曲的名字,叫《湖光水色调》。
湖光水色调,又是湖光水色调……!
施玉莹越想越气,拂袖挥落了案上的杯盏,一脸怒容难消。
这么久了,御景煊依然对那个人念念不忘,那个人现在不在宫中,甚至不在皇都,可是,却偏偏在御景煊的心上。
“娘娘,殿下或许只是一时被迷惑了……”
众人被遣退,唯有贴身侍女春芙在一旁轻声劝。
“一时迷惑?”施玉莹冷嗤,这个“一时”太久了,她实在没有耐心了。
“在他心中,只怕不是一时那么简单……只要她在一天,我与他的关系,怕是再难回到从前。”
春芙皱眉,也沉默了。
现在外面的人或许都还不知道,但宫里的人,能在皇帝身边亲近伺候的人都知道,皇帝的身体是真的大不如前了。
小主,
说不定过不了太久,诏月即将会有新主诞生,那么毫无疑问,太子御景煊是最名正言顺的人选,那么皇后呢?
以自己家主子现在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发过火的施玉莹无力地坐在榻上,望着几案上的烛火,跳曳的烛火里仿佛映出一张女子的容颜,却是她痛恨入骨的一张容颜。
“解决一个女人,也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吗?你去告诉他们,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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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皇都的孤山城,客栈中。
认真配制草药的时候,时间过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