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闹不清楚。昨夜,她分明是把那游方大夫给的暖情散混入了世子的茶杯,怎么就、怎么就自己反倒被迷倒,便宜了那更夫?
那更夫已年过四十,家中还有两个半大的小子,一家子穷得房子都赁不起,统挤在二门侧边的小屋里,靠着给珠隐院打杂过日子。
这样的人家,她从前哪只眼睛都瞧不上。
现在,却要嫁进去……
她明明,差一点就可以给世子做妾了。怎会……
芳草脸色惨白惨白,泪珠一串串地滴落下来,“碧痕姐姐,求求你,你就让我见见世子吧。我、我不能嫁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就不能嫁?”
“我、我……”芳草抖着手,从腕上捋下那两只碧绿的镯子,塞进碧痕手里,“好姐姐,奴婢往日里不该与你争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碧痕把玩着镯子,轻笑,“芳草妹妹痴了。这婚事,可是世子亲口说的。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求你,让我见世子,我自己说……”
“世子说了不见你。”
“可、可是……”
“芳草,你过来。”碧痕笑眯眯地,贴近芳草耳朵,“不然,你还可以一根白绫,一了百了。”
碧痕笑着出了屋。
这便是如论如何都不肯帮她了。
芳草泄了气,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怕得有些发软。
她什么法子都没有,难道就只能嫁了?
芳草看向眼前一声不响的云媞。要不要……求一求小夫人?
念头一起,她自己就先泄了气。一个傻子而已,求她何用?!
芳草哭着走了。
她又使钱,叫护院跟着去了一趟武安侯府,在角门外嚷着要见一位姓陈的嬷嬷,叫人打了出来。
那护院见芳草根本不像她自己说的那般,在侯府里也吃得开,生怕她就这么跑了,扭着她胳膊又把她押回了珠隐院。
回来后,芳草就疯了,没口子地只是咒骂碧痕。
到得吉时,她便被堵了嘴,一顶红盖头遮着,从云媞房里,送去了二门上,那间窄窄的小屋。
一进去,芳草便被一股子捂巴味熏得几乎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