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与作势举起左手,理了理微微有些皱痕的衣袖:“从何处说起呢,嗯,大约是我九岁那年吧……
在父亲的书房外,我偷听到了他与母亲的对话,得知我出生时曾被算出来是凤命,日后必定能够成为大夏最为尊贵的女人。从那以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本就属于我的命格。十四岁那年错过了大选,父亲本想为了择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却被我亲手搅黄了,生生拖到了十七岁。我背着父亲,怂恿祖父将我的名字送呈上去。我知道那时候老皇帝早已不纳妃,太子和适龄的皇子也都早已立了正妃,既然都是做妾,那我也要做皇帝的妾。按照我的计划,我成了那年唯一中选的女子,我年轻貌美,其他妃嫔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但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看着就没有什么活头,我当然要另寻出路。
当时先帝还是太子,时常进宫伴驾,我又是宠妃,见面的机会自然很多。我早就发现他对我的居心,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又是他名义上的庶母,他就这样一点一点掉进我设好的陷阱之中。老皇帝病重的时候,我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来报说他知我年轻太多,守寡孤苦,想要我为他陪葬。笑话,我岂会这样轻易地如他所愿。所以,我给先帝下了一剂猛药,赶在殉葬圣旨还未宣布之前,就让他强占了我的身子……
醒来之后,我自然是要寻死觅活,先帝一听就慌了,自己就将接下来的事情计划好了,我只需做一个听话顺从的女人。当天,宫里就传出了惠妃殉葬的消息,而我就被你亲手安排的一顶小轿偷偷送回了林府。母亲本来哭得要昏死过去,见我还活着只顾着高兴,可父亲……他看我的眼神中有震惊,还有……厌恶。
他登基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第一时间将我接入宫中,我便以为他改了主意。我正考虑以何种理由再见他一面的时候,就诊出了喜脉,当真是天助我也。”林宁与回想起那时的天时地利人和,依然忍不住得意的神情。
“所以你就故意寻死。”姜微接着她的话,当时林宁与身边的侍女不知道使了什么关系,竟然能将消息传到皇宫,让先帝得知她的身孕,和她自缢未遂的消息。当晚,先帝就来到她的宁坤宫,说林氏刚烈,如今这世上能让她就范的就只有林府满门的性命,要她以此相要挟来保住母子二人无虞,这件事只能她去做,因为不能让林宁与真的恨上他。
“多亏了你,让之后的事情变得更加容易了。”林宁与攫住了姜氏的失神,“如你所说,我进宫便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挡在我与后位之间的阻碍只有你而已。我本以为凭借先帝对我的宠爱,拉你下马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我没想到他和老皇帝对嫡庶之别竟有同样的坚持,你膝下有皇子,身后有姜家,除非犯下谋逆弑君的大罪,你就能坐稳皇后的宝座,可是父亲和林府已经不能为我所用了。既然如此,那我嫉妒图谋来日,皇后是凤,太后也是凤。”
“所以你就装疯,想在岳稚垣的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等到有一天他会在大夏皇宫里刮起一阵腥风血雨,是吗?”姜氏厉声呵斥,“林宁与,真是不枉你过去二十多年的谋划,可是你骗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你敢让他知道你从未疯过吗?”
“何必如此麻烦,若我哪日醒来彻底恢复了神智,阿垣只会觉得因为他替母报仇感动了上苍,无暇追究过深。”林宁与早已想好了退路,“我一手促成了大夏三代皇帝的更迭,你以为我会棋差一招,输在最后一步吗?”
姜氏一愣:“你说什么,你一手促成……”
“告诉你也无妨,文帝爷和先帝的驾崩,都是我的杰作。”
姜氏如遭雷击。
“是我装疯多年,实在等不及了。你虽然把我关在了雨花宫,可是先帝依然时常前来探望。我在香炉中加了一味料,恰好与他一直用的发油混成了一种慢性毒药,渐渐掏空了他的身子底,否则他怎么会因为一场风寒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