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恶言恶语,姜语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的混蛋!
平时请朋友小聚,开瓶大几万的红酒,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却连一千块钱的伙食费,都不借给自己的亲弟弟。
而且除了借钱这件事,阿宁自从被接回来这一年多里,那日渐消瘦的面庞,也在清晰的向他们昭告这个问题。
偏偏,她们还因此责怪姜宁嘴巴刁钻、挑食,导致自身营养不良。
那时候,阿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内心得有多绝望呐!
换做是她,如果遭受家人的如此虐待,恐怕早就像那个少年一样,痛不欲生的直接去跳盘龙河了吧?
“原来阿宁呆在这个家,真的是每天都生不如死,难怪那天晚上,他说什么都要跟我们一刀两断…”
姜语诗越想鼻尖愈发酸楚。
而一旁的姜书凝,早已哭成了泪人。
班主任已经走了。
那句“你们实在不喜欢他,就把他送去孤儿院吧”,在姜书凝脑海里盘旋,掀起一圈又一圈的心头绞痛。
“大姐,你说我们是不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姜书凝用含满泪水的呆滞目光,怀疑人生的看着姐姐,“阿宁就算犯了天条,也不至于被我们接回家来,遭受那人间炼狱般的折磨吧?我们……我们肯定会遭报应的。”
“婷娇你千万别这样想,阿宁以前受的罪,等他回来,我们只要加倍补偿他就好了。”
姜语诗眼看二妹已经站在崩溃边缘,急忙给出了一个她自认为最合理的解决方案。
事实上,姜语诗这些话,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是个女强人。
哪怕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依旧能强忍住泪意。
甚至心中还能萌生出“阿宁干嘛不早点跟他们说清楚这些”的埋怨,以此获得一丝转移负罪感的自我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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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刚才那样,她明知道,班主任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揭露一个血淋淋的真相,她还能够以照顾妹妹情绪这样的理由,继续像鸵鸟将脑袋埋进沙子里。
在她纵横商海十几年的思维逻辑里,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凡事都可以止损,也可以补救。
就像对待姜宁一样,她承认自己以前没尽到一个当姐姐的责任,亏欠了这个亲弟弟太多,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加倍补偿好了。
回头姜宁沉浸在她的宠爱中,时间久了,肯定就不会计较曾经发生的不愉快了。
“可阿宁如今人在哪呢?”
姜书凝背靠走廊间的柱子,茫然四顾。
她也想加倍补偿,可潜意识里,有个绝望的声音告诉她,姜宁这一走,恐怕不会再回头了。
…
“乖女儿,你眼睛怎么了?”
姜家客厅,看到先开门进来的老二双眼泛红,姜龙浩夫妻俩一脸诧异。
姜书凝一声不吭,从父母面前径直穿过返回了房间。
她现在不想理人,只想关起门来,大哭一场。
夫妻俩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停好车紧跟进来的老大。
“我们去阿宁学校了。”
姜语诗坐下叹了口气。
“学校怎么说?”唐柔立刻面露关切。
“跟警察讲的一样,阿宁最近一直没回学校。”
“这逆子,还敢逃课,等他回来,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姜龙浩怒火中烧。
姜语诗犹豫了下,试探性的问道:“妈,你每个月究竟给阿宁多少生活费来着?”
“3000啊,怎么了?”唐柔一副这已经很大度的样子,“我问过佣人,他们说现在的高中生,一个月1500块够花了,我给3000不算少吧?”
姜语诗旁敲侧击的说道:“3000是不少,可妈你有没有想过,这3000最后究竟有多少能实实在在冲进阿宁的饭卡里呢。”
“诗诗,妈没听明白你到底在说些啥。”唐柔一脸问号,“难道我给他的这3000,他没拿去吃饭,而是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乱花掉了?”
姜语诗揉了揉眉心,颇感无奈。
现在她明白了,所有问题都是源于全家人对阿宁的偏见。
像老妈这种傻白甜,更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把子轩往坏处想。
她索性直接挑明:“妈,我记得你一直是把阿宁的生活费交给子轩,让子轩去学校给阿宁充值吧?今天我们听学校的人说,一直以来,子轩每月给阿宁饭卡充进去的钱,只有300块。”
“什么?!”
唐柔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