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瞳如诺颜想象中那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原来他是刺王,想不到,当年英勇无敌,脾性刚烈的刺王竟然出了家。”
然后他又有些阴郁地说:“你都快临盆了还不辞辛苦来找他,是不是心里还有很多难解的疑虑?为什么不跟我讲?是因为那些疑虑关系到我吗?你昨晚答应了我的,要同我一起努力,你可不能食言。”
不知是两人都把话说明白了,还是寺里的环境让人心境特别平和的缘故,诺颜也就坦言说:“是跟你有关,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也在努力,可是真的很难很难。”
熠瞳也似有同感,黯然说:“也许,那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我们一定能做到的,一定能同过去那样亲密无间地在一起。”
本来是打气的话,却说得软绵绵的。也许,心中着实没有把握吧。
一片菩提树的叶子轻飘飘地垂落在地上,诺颜的脚边。
诺颜拾起它,微微偏头看着熠瞳:“熠瞳,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能够毫无芥蒂的与杀母凶手共度余生吗?”
听了这话,熠瞳原本平和的心境突然变得烦躁,颇为不耐地说:“诺颜,我都说了,这需要时间。我们都给对方一点时间,好吗?”
诺颜轻叹:“再多的时间都没有用的,我因为二十年前的往事尚且很难释怀,何况她是你最亲的人。熠瞳,你相信我吧,你母后当真不是我杀的。”
熠瞳愣了一会,才问:“不是你,那么凶手是谁?你当时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你一定看到了。”
她是看到了,可是她当真要告诉他吗?诺颜突然很是犹豫,洛叔找太后报仇是理所当然,自己一直下不了决心报仇已经不对,难道还要出卖他吗?
熠瞳见她迟疑着不回答,冷笑道:“答不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抵赖?”
诺颜心头也来了气,她是诚心要向他解释,为什么他就是听不进去呢?
恼怒地说:“你是认定了我要抵赖吗?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如果是这样,我就是把真凶的名字说出来,你也一样会认为我是在抵赖,对不对?”
熠瞳变得更加狂躁:“真凶是谁?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是你那个洛叔?反正他都是同你一伙的,你们串通一气,呀……”
熠瞳突然止住了话头,大叫了一声,猛地站起身,迅速跑了出去。
诺颜手中的树叶无力地落在地上。熠瞳说得没错,洛叔和她是一伙的,她再解释也没有用。
她在阶前独自坐了很久很久,才默默地起身,回到房间休息。熠瞳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第二天上午她去前殿上香也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诺颜点了香,跪在佛像前。殿内只有她一个人,其余的人都守候在外面。向来不怎么信佛的她现在却无助地久久地跪在佛前,也许,她只是在寻求内心的平静吧。
忽然听见佛像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动,若不是她耳目灵敏,又在潜心静思,根本察觉不了。
会是什么人在佛像后面呢?寺里的僧人都被请出殿外了,她带来的宫女侍卫也都守候在外面。而且,那声音明显是刻意被人放轻了的,刻意想要隐藏踪迹。
诺颜疑惑地起身,转到佛像后面,要看个究竟。
她的动作也放得很轻。她的身上没有佩戴什么首饰,又是穿着软底的鞋子,因此连一点最轻微的声响也没有发出。
转过佛像,后面是两个僧人,正在佛像背上鼓捣着什么。他们埋着头,背向着她,她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佛像的背上被开了一扇小门,显然门内藏了什么东西。
瞧见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儿,诺颜心生疑惑,莫非这两个人不是寺里的僧人,偷偷溜进来想要窃取寺内的什么秘密?
她本来就见不得这些龌龊之事,加之雪惮寺又是父亲的居所,她的心当然是偏向它的,因此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