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颜听珍珠娘叫得凄惨,怕惊着肚里的孩儿,悄悄地退出屋外,来到熠瞳身边。反正她待在屋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熠瞳紧紧握着诺颜的小手,听着屋内传来的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叫喊,惊惧地说:“原来生孩子这样可怕。诺颜,以后我再不要你为我生一大堆的孩子了,生这一个就好。你痛的时候,千万别自己硬撑着,我就在你身边,你骂我打我咬我都可以啊。”
诺颜失笑:“生孩子的时候,男人是不可以进屋的。”
熠瞳当然知道这点,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珍珠爹就老老实实守在门口呢。
但他傲然说:“谁说不能进了?我偏要进屋,谁也拦不住我。我自己的妻子生孩子,为什么我这个最亲近的人反要呆在门外?没道理嘛。诺颜,你记住了,你痛了就打我咬我,千万要记住。”
诺颜轻轻捶他一拳,嗔道:“打你咬你又不能减轻我自己的痛苦。”
熠瞳却一本正经地说:“说不定可以呢,我是罪魁祸首嘛,说不定你打我几下,心里一高兴,就忘了疼痛了。再说,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心里难过,你就当是在帮我吧,好不好?”
诺颜还能说什么,只好笑着摇摇头:“知道了。”
“一定要记住。”熠瞳再次叮嘱。
屋内传来响高的婴儿啼哭声,接着珍珠跑过来,拉着诺颜的手,兴奋地说:“颜姐姐,瞳哥哥,我娘给我生了个小弟弟呢。我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惜我和我的两个妹妹都是女孩。这下好了,我爹该高兴了。”
诺颜笑着抚摸她的小脑袋,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熠瞳果然购置了一艘小渔船,跟着渔村的人学习打渔。
风和日丽的时候,熠瞳会准备好食物,带诺颜到附近的海域游玩。兴致来时,甚至夜不归宿,躺在平静的海面上,让涛声伴着入眠。
不过,他一个人出海的时候,一定如约早早地回家,不让诺颜为他担心。再说,他答应过她的,每天都要陪她看夕阳呢。
他们坐在木板的回廊上,吃着美食,看漫天灿烂的彩霞,听大海雄壮的低吟。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偶尔,他们会到临近的镇子上走走,听听书看看戏,再带点用品回来。
渔村地处偏僻,因而民风淳厚,受外界战乱的影响不大。镇子也不大,消息比较落后,诺颜他们去了好几回,才听到酒肆茶楼里在传,听说皇帝又换回原来的那个了。
原来的那个,当然指的是幕风。
这话说得不痛不痒,不咸不淡,听的人也没多大反应。是啊,天高皇帝远,谁当皇帝,关他们什么事呢?
不过,镇子里到底还是有些变化了。据说附近军队镇守的长官都换了一个呢。
镇上似乎变得热闹了,人似乎多了起来。仔细一看,都是些衣衫褴褛的外乡人,多半是逃难逃到这儿来的。
听他们说,外面虽说没有了战事,可混乱着呢。上头的命令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官吏像走马灯一样,今天是我,明天是你,后天又成了他了。因为换得勤,每个人在换任之前都想趁机大捞一把,可苦了百姓了。
渔村的人也开始抱怨,苛捐杂税明显的增多了,原先还勉强能够维持温饱,现在简直是入不敷出了。
熠瞳依旧每天笑对诺颜,绝口不提政事,但细心的诺颜看得出,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淡,一天比一天焦虑。
好几次,诺颜想跟他好好谈谈,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生活依旧。
这天天气出奇的好,万里无云,海面上静悄悄的,一丝儿风也没有。远处,蔚蓝的大海同天空接在一起,海天相连,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熠瞳带了包吃食,拉了诺颜走出小木屋。
“走,我们去海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