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太迟钝,几乎都不会思维了,诺颜好半天才想明白,自己没死,被凝霜给救了,难怪她看不到熠瞳。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要我去见他?”
流萤恍然明白熠瞳指的是谁,痛心疾首地说:“诺颜,你真傻,你竟然为了他去寻死。以后千万别再做傻事了,想都别想,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如果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你知道吗?”
诺颜没有回答他,脸别向里侧,默默地流泪。
流萤长吁短叹,但也无法可施,只好起身站在窗前透气。房间里太沉闷了,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凝霜早哭红了眼,见流萤走开,便来到床前劝道:“娘娘,你千万要想开啊。你已经有了孩子了,难道你要让他也随你一道去吗?”
凝霜的话提醒了诺颜,她太自私了,她没有权利剥夺孩子的生命。这个孩子是熠瞳唯一的血脉,她无论如何要保全他。其实昨晚慕风也提醒过她的,当时她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熠瞳,我要晚一点才能去见你了,你等着我。
心头拼命压抑着的悲和苦全都闯了出来,像是脱离了牢笼的猛兽,狠狠地啃噬着她的心。
昨晚虽说对熠瞳的得救失去了希望,但她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熠瞳,心里还不是很难过。如今,为了孩子,再苦她也得活下去,再苦也得忍着。思念把心活活撕成了两半,鲜血淋漓,痛得她无法呼吸。
诺颜再也无法忍受,当着所有人的面失声痛哭。她拼命咬着被子,被子却掩盖不住她的哭声,肝肠寸断的哭声。
这下别说凝霜,连周围的太医公公们也都耸然动容,掩面而泣。
唯有流萤没有流泪,他仰面望着天边的浮云,突然觉得人生也像是浮云,捉摸不定。
身后的女人在哀哀哭泣,她是在为另一个男人的逝去而哭泣。
两个多月前,她还伏在自己的肩上,说再不愿见到那个男人。女人的心太难测了,这世上的事也太难测了。
诺颜终于止住了哭泣,她说:“凝霜,你说得对,孩子不能随我去,我会活着,好好地活着。”
流萤闻言从窗前离开,一个字没有说,也没有看诺颜,阴沉着脸下楼去了。他知道,诺颜再不用他操心,为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她会活得好好的。
诺颜透过泪眼瞧着流萤离开的背影,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流萤说过,他不在乎她有没有别人的孩子,他当真不在乎吗?
凝霜端来熬好的药,诺颜一口气把一大碗药全部喝了下去。药很苦很苦,但她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凝霜又将饭菜端过来。诺颜大口大口吃着饭菜,饭菜是什么滋味,她根本辨不出来,但她很努力地把它们咽下去。前些天,她吃得太少了,肚里的宝宝一定饿坏了,她不能再亏待他了。
宝宝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否则她怎对得起熠瞳呢。
反是凝霜在一旁瞧着心酸。娘娘这哪里是在吃饭嘛,分明是在填鸭。平时她最不爱吃的肘子,看着就腻味的鸡汤,通通都塞进肚里,连汤汁也没剩下一滴。
然后诺颜变得很平静,她再没有哭,安静地坐在小竹楼内,靠在窗前,手中摩挲着洞箫,眼睛望着窗外,似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下午她去了慈安宫。她答应了慕风的,要代他看望母后。
慈安宫前派了人把守,实则是将前太后软禁起来了。诺颜很费了点周折,拿到流萤的手谕,才算进到慈安宫。
诺颜进去的时候,前太后正坐在慈安宫的佛堂中垂首念佛。自从熠瞳的父亲驾崩,她搬进慈安宫以后,就在慈安宫里设置了一个佛堂。
见到诺颜,她的脸上微微露出喜色。待诺颜问安后,她直言问道:“我听说,皇帝已经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