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龙渊宫,一眼就看见诺颜站在门内的小天井中,她的双手反缚在身后,不过精神尚好,不像有受伤的样子。
熠瞳心疼之余又感到庆幸,幸好自己提前赶来了,否则,等妙晴到朝云宫传达消息,自己再慢吞吞地过来,不知得费多少时间呢。
萧贵妃等得不耐烦了,会怎样折磨诺颜可难说得很。
萧贵妃原本是背对着门口的,见诺颜的眼睛陡然闪亮,又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响,于是转过了身,看向门口。
看见在护卫的扶持下走进门来的熠瞳,萧贵妃微感讶异,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过也没有细想,来了正好,反正就是要他来看好戏的。
熠瞳见萧贵妃转过了身,也就不再看诺颜。转而看向萧贵妃。他的面上没有丝毫落败之后的颓丧之气,他的眼瞳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藏了述不尽的话语,欲露还藏。
萧贵妃这段时间积聚了太多的怨气,原本打算今日好好地折磨一下这两个人,但一触及到熠瞳的眼神,心中原有的对他的怨怼之意霎时跑得不见了踪影。
她似乎又变成了三年前,那个刚踏进宫门的新嫁娘。那天,她的心情是沮丧的,父亲为了政权,不惜牺牲自己,为自己配了这门政治婚姻。
她低垂了头坐在婚床上。父亲为了补偿她,把婚礼办得极其隆重。不同于寻常的纳妃,她是坐了迎新的花轿进宫的。当然,她不是皇后,未能同熠瞳进行交拜礼。父亲向她许诺,总有一天,会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让她的心情稍稍好过一些,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父亲的一枚棋子罢了。
有人来到她面前。
她依然低垂着头,看着停在她面前的一双黑色的方头朝靴,靴子的上方,是明黄色的绣着金龙的袍子。
“你在难过?”低低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那声音低沉而悦耳,如溪水一般澄澈,如春风一般轻柔和煦,她讶异地抬起了头。只一刹间,多日来堆积在天空的厚重的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朗的太阳挂在当空,照亮了阴暗的大地。
他就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捉摸不透而又极具诱惑。
她知道,她的心沦陷了。
如今,他又这样看着她,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诺颜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熠瞳,他看着萧贵妃的眼神很奇怪,不像他平时的目光,但是又很熟悉。恍然记起来,第一次在塔楼遇见他,误把他当作了风影,也就是慕风,他也曾这样诱惑过自己,想从她口中套取慕风的消息。
故伎重演。
熠瞳的意图已经很明白了,他是在魅惑萧贵妃呢。诺颜瞧得又是心酸又是难过,还有一点愤怒。
难过的是,他是那样强硬的一个人,心比天高,从来不愿认输,如今却不得不放下身段,以这种卑微的手段来谋取生路。
愤怒的是,过去的三年,可以想见他是如何把萧贵妃治得服服帖帖的。萧贵妃尽心竭力为他掌管着后宫,对他的情意瞎子都看得出来。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介意自己的爱人对别的女人好,尽管那好可能是假装的。
萧贵妃几乎就要像从前一样迎上前去,突然又想起了召他来的目的,生硬地把头别过一边,看着别处说:“你来了就好,你的宠妃私通贼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提到诺颜,萧贵妃满肚子的妒和恨又被勾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几步冲到诺颜面前,狠狠的一巴掌搧到她的脸上。
诺颜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五道红红的指印清晰地浮现在脸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是诺颜连哼也没有哼一声,神情倨傲地对视着萧贵妃。
该死的女人,骨头够硬啊,到这份上了还不害怕不求饶,是仗着有人给她撑腰吗?哼,给她撑腰的人自身都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