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枫话音落下,萧瑀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将工部郎中曹文清、果毅都尉祁承强和御史台侍御史曾贺三人带了过来。
同时也让外面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一众官员来到书房前,让他们担任见证人,一起见证林枫找出凶手的过程。
没多久,书房里里外外就围满了人。
林枫站在尸首前,他的身侧一边是赵十五,一边是萧瑀,他们的正对面,是被带来的三位嫌疑人。
此时曹文清三人来到近处,都连忙开口。
“萧寺卿,林寺正,我听说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真的吗?凶手是谁?是谁害了王寺正?”曹文清迫不及待开口。
祁承强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一双虎目中充满凶狠与杀机,他咬牙道:“究竟是谁害的本将恩公!?本将一定将其挫骨扬灰!”
御史曾贺也面容冰冷,眼中充满着悲伤与恨意:“王寺正勤勤恳恳,为官认真,做事谨慎,乃百官之榜样,便是我御史台都对其赞赏有加,究竟是谁做出此等恶行,连这样的王寺正告老还乡安度晚年都不允许!”
三人或愤怒,或悲伤,或杀机凛凛,他们说出的话,表现出的神情,都完全符合他们的身份与王勤远的关系,萧瑀是上看下看,也没瞧出哪个人的表现有问题。
这让他心中不由感慨,这个贼子当真是太会伪装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联想着贼子今夜所做的布置,萧瑀更觉这个贼子的难缠,他不由看向林枫,眼中充满着欣慰,如果没有林枫,以这个贼子的狡诈冷静和伪装,今夜还真揪不出他来。
好在,大理寺有林枫存在!
林枫目光平静的落在三人身上,听着他们的话,他缓缓道:“诸位的恼怒与愤怒,本官十分清楚,而本官叫诸位过来,就是为了找出真凶,所以接下来本官所做之事,所说之话,可能稍微有些不妥,但也还希望诸位能配合本官,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揪出真凶,为王寺正报仇。”
听着林枫的话,曹文清三人自是重重点头。
林枫微微颔首,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曹文清三人,大理寺同僚,以及外面的数十官员,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林枫身上。
这还是林枫第一次在这么多官员面前推理断案,但林枫神色没有任何异样,既没有紧张,也没有亢奋,他一如既往,语气平静:“首先,先为大家分享目前我们查到的线索。”
“第一,王寺正身上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他未曾有过任何反抗,这代表凶手一定是王寺正十分相熟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在王寺正对面,在王寺正毫无防备之下,一刀刺进王寺正的心脏,而王寺正来不及反应。”
“第二,我们问询过守在院子门口的护卫,根据护卫所言,从曹郎中见到王寺正开始,一直到曾御史带人问询王寺正下落为止,那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只有曹郎中、祁都尉和曾御史来过书房的路上,再结合第一点凶手是王寺正熟悉且信任之人,便可以断定……”
林枫视线看向曹文清三人,缓缓道:“凶手,就在你们三人之中!”
听到林枫的话,曹文清三人脸色陡然一变。
他们不由看向彼此,瞬间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而围观的官员们,此时也都紧紧地盯着曹文清三人,脸上有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着实是曹文清三人刚刚那饱含愤怒的话,让他们实在是难以相信,凶手会在这三人之中。
王皓母子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曹文清三人,毕竟他们太清楚曹文清三人与王勤远关系有多好了,那是逢年过节都会来拜会的……可没想到,与王勤远最亲近的人,竟然会是凶手!
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凶手会是谁?”
“感觉谁都不可能啊!”
“是啊,曹郎中、祁都尉、曾御史,谁都不像是那么残忍的凶手。”
官员们窃窃私语。
曹文清三人也都眉头紧锁,一边警惕的看向彼此,一边向林枫追问凶手的身份。
林枫闻言,继续道:“诸位莫急,且听本官一点一点说。”
众人忙噤声。
林枫说道:“诸位请看脚下,在书房的地面上,有着一些血印,这些血印经过本官辨认,确定其为脚印,只是凶手为了掩藏自己的线索,将脚印给擦拭了,使得其十分模糊,我们没法根据血印判断凶手的身份。”
众人一听,连忙低头看去。
旋即皆赞同点头。
“不过。”
这时,林枫话音忽然一转,道:“虽然脚印被凶手破坏了,但还是让我们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凶手的脚下,一定沾了血!”
“所以,本官在询问曹郎中三人时,都让他们抬起了自己的鞋底,让本官得以看到他们鞋底的情况。”
“而结果……”
林枫视线扫过曹文清三人,在曹文清三人紧张的注视下,说道:“你们三人的鞋底,都沾有血迹。”
听到林枫的话,曹文清三人都是一怔。
围观的官员们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表情直接懵住了。
“三人的脚下都有鲜血?”
“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三个都动手了?”
“开什么玩笑,只有一把刀子,只有一个伤口,怎么可能三人都动手了!”
“那是怎么回事?”
官员们一脸懵的看向林枫。
曹文清三人更是满脸焦虑。
曹文清忙道:“林寺正,本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下会沾血迹!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祁承强也一脸茫然:“本将什么时候脚下沾血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曾贺眉头紧锁:“本官也不知道为何脚下会有血迹。”
三人都在否认自己脚下的血迹。
众人一见,更加茫然起来。
而林枫则神色仍旧不变,他一直在关注着三人的表情,见三人这般解释,他缓缓道:“凶手只有一人,但伱们三位鞋底却都沾染了血迹,所以能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
三人紧盯着林枫,就听林枫道:“凶手为了摆脱自己沾染血迹的嫌疑,故意让另外两人脚下也沾染了血迹,从而让你们所有人一起被怀疑,为其减轻被发现的危险。”
曹文清三人一听,顿时怒目看向彼此,可三人都是一脸被陷害愤怒的表情,仍是看不出有谁是心虚的。
萧瑀也算识人无数了,可到这时,却也看不透究竟谁在伪装。
其他官员更别说了,更是窥探不到真相。
“不过凶手这样做,固然让被怀疑的人数量增加到了三人,可也让他留下了能够指认他的物证。”
“物证!?”
听到林枫的话,众人忙看向林枫,就听林枫道:“凶手是不小心沾染血迹的,所以想到用血迹陷害其他人的法子,也定是临时出现的想法,而这种情况下,凶手想要陷害其他人,就必须要将鲜血带出去才行,也就是说……”
林枫看着曹文清三人,道:“凶手必须要用到一个装血的器皿。”
“可这书房内,并没有能装血的东西,凶手也不敢用王寺正的东西……那他所能用的,只能是自己恰巧随身携带之物!”
“而这个装血器皿,我们已经找到了。”
说着,林枫直接张开手心,让众人看到了他一直握着的小瓷瓶。
“那是?”
“好像是很常见的药铺里用来装药丸的小瓷瓶。”
“就是小瓷瓶,一点图案都没有,十分普通。”
“本官上个月抓药时,就用过这样的小瓷瓶。”
官员们瞬间认出了小瓷瓶的用途。
林枫听着他们的话,微微点头:“没错,这的确是最常见的用来装药的小瓷瓶。”
说着,他将瓷瓶伸到曹文清三人面前,道:“曹郎中,祁都尉,曾御史……你们请仔细看一看,不知你们是否认得这个瓷瓶?”
曹文清眉头紧皱,仔细看过后,摇了摇头。
祁承强只是看一眼,就直接道:“本将身体健硕,几年都不生一次病,自是没见过。”
曾贺蹙眉摇头:“本官也不认得。”
三人都是否认三连,不知道不认得不是我的。
林枫见状,似笑非笑道:“三位都没见过?那难不成这瓷瓶是天上掉下来的,凭空出现的?”
三人皱眉不语。
林枫缓缓道:“本官刚刚说过,凶手利用瓷瓶装血,是在自己不小心脚下沾血后,临时想到的法子,所以这个装药瓷瓶,定是凶手随身携带的,那么也就意味着……”
林枫目光先看向曾贺,继而又看向曹文清,缓缓道:“这个凶手肯定身染疾病。”
“所以三位,请问你们谁……正在被疾病所困扰呢?”
听到林枫的话,曾贺脸色陡然一变,熟悉他的人,都瞬间将视线落在了曾贺身上。
“我记得,曾御史好像这些天感染了风寒,一直都没有好。”
“没错!曾御史前两天身上还带着药味呢!”
“曾御史今天还咳嗖了一会儿呢。”
“染病……带着药瓶,难道凶手是曾御史!?”
哗然声骤起。
所有人视线顿时齐刷刷的看向曾贺。
曹文清和祁承强,也瞪大眼睛的看着曾贺。
曹文清不敢置信道:“曾御史,是你杀的王寺正?”
祁承强咬牙切齿:“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有这种歹毒心思!”
连萧瑀双眼也紧盯着曾贺,着实是现在一切证据,指向的都是曾贺。
曾贺脸色发白,他连忙摇头,表情充满着惊慌,他说道:“不是我!我和王寺正乃是忘年交,我怎么可能会杀害他!”
“虽然我的确染了风寒,但这瓷瓶真的不是我的!我今夜就没有带药瓶过来!”
曾贺不断否认。
可现在,瓷瓶的事,却让所有人都无法相信他的话。
他说没带就没带?谁能证明?
如果有人能证明,那曾贺早就说了,而不会干巴巴的说出自己没带的话来,这话实在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曾贺见众人都是不信任的目光,他不由看向林枫,慌忙道:“林寺正,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染病是真,可这个瓷瓶不是我的,也是真!”
林枫将曾贺神情收归眼底,缓缓道:“曾御史别急,本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三位。”
三人忙看向林枫。
就听林枫道:“在刚刚救火时,你们三位,可有人提着水桶经过花园旁边的路?”
听到林枫的话,曹文清道:“本官救火心急,的确提桶走过那条路。”
祁承强也点头:“本将双手提着两个水桶,恨不得脑袋上也顶着一个。”
知道你力气大……林枫明白,祁承强也走过那条路。
林枫最后看向曾贺,结果曾贺却摇头:“我这些天染了风寒,身体不舒服,手脚无力,提不动水桶,只能在这院子里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