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仁赫放下电话,慢慢转过身。剪得很短的头发下面是黝黑且臃肿的脸,上面是熟悉的五官,渐渐的,他的脸上带着以前从未见过的满意微笑。同事们小心翼翼的互相对视了一下,那表情仿佛见到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崔仁赫果真如他的个人资料里提到的那样,是个让人永远忘不了的家伙。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玩游戏吗?石头剪刀布,得一起来才行啊。”
在大家看来今天的崔仁赫乐观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就像在云端行走,嘴里说着过度乐观的话,描绘着接下来会在分部开启怎样的全新生活。这顿饭,大家吃得战战兢兢,脸都笑僵了,崔仁赫吃得很香,笑得也过分频繁,尤其喜欢像酒醉的人一样,不断的抓着咖啡搭档、美玉或是敏荷的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来电提醒珠铉、来电提醒珠铉、未接电话珠铉…
深夜,煜诚并没有回家,他坐在驾驶位上想着心事。也许是单纯的因为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有着高高围墙的房子,不想离开有承美气息的巷子。但又也许问题不在承美与珠铉的身上,而在自己身上。的确,从偶然遇到承美的那一天开始,煜诚的心就出现了裂痕,或许这个时间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早,渐渐的,煜诚恍然记起自己其实是带着裂痕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中的。直到承美来到分部,与他发生了一系列谈不上故事的故事,一直在云端行走的煜诚,突然像掉入泥潭一样挣扎。
承美除了家门走下斜坡,煜诚只觉得心仿佛在燃烧,他停止发动车子,是因为怕被承美察觉,还是因为自己的心里依然住着冷漠,总之,很多复杂的情愫闯进脑子,煜诚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车窗上的渍痕,煜诚看不清正在向自己挥手的承美的身影。也许无法看清彼此的表情反而更好。对煜诚来说,承美一直是离开的人,而自己是送行的人。煜诚又想起了在从前那个世界里,自己站在这个相同的时间、这个相同的地点,恋恋不舍的看着承美回家时的情景。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成了离开的人,而承美成了送行的人。“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因为我…我对你…真的是那样,但请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也许时间会很久,但我会尽快找到我们原本的位置。”车子终于开动了,承美紧靠着墙,看着越来越小的雨和那个渐渐模糊的轮廓,直到灯光摇曳成双…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将为您转接至语音信箱…”
珠铉带着焦急难耐的表情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耳朵上的宝石耳环闪闪发光。
“怎么回事?竟然不接我电话?”、“应该会平安无事吧,李承美事件不是已经结束了?!不会不会,宋珠铉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啊。”
珠铉的语气漫不经心,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但心脏却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的惊慌之处不在于严重搅乱了别人的生活会不会产生愧疚。她的意思应该是,这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做坏事。做坏事真是太恐怖了,就像在感冒不如狗的盛夏患了热伤风,即便穿着毛呢套裙、披着绒绒的披风仍觉得冷,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再次闪进脑子里,珠铉的脸开始发烧,嗓子有些肿了,每咽一次口水都举得耳膜疼,以至于起初并没有留意到妈妈的来电。
“喂!妈妈?!”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珠铉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吴恩惠(珠铉妈妈,宋晟民的夫人)直接用责备的口吻问道,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了稀里糊涂的站在镜子前的珠铉。
“珠铉啊,刚刚怎么不接妈妈电话?你没有忘记后天是爸爸的新书发布日吧?”
珠铉微笑着说道。
“那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忘记,BurjAlArab酒店是吧?”
“没错,安城所有有身份的人士都会准时参加,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企业合作方也会来很多人,你要多上点儿心,转告郑煜诚让他注意分寸。”
“知道了妈妈,我和我老公这儿你不用担心。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做皮肤护理呀?”
放下电话的珠铉看到镜子里自己脸上的妆都花了,新做的发型也乱成一团,表情就渐渐变得很僵硬。
强打精神工作了一整天,承美终于筋疲力尽的坐在沙发上。衣服也没换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承美被一阵推门的声音吵醒。承美连忙站起身,只见成妍把幼儿用的小推车踢到一边,正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
“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吃过感冒药的承美晕晕乎乎的责备成妍道,成妍砸了咂嘴走进房间,承美也紧随其后,成妍把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堆在地板上,巨大的毛绒狗狗、毛绒小熊、娃娃还有一些精致的雕塑和卡片…推车里已经空空荡荡的了,成妍将脸凑到推车里面仍然不知疲倦的在找着什么。
“听话,姐姐哄你去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