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妈妈伤心的理由就是工作吗?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给别人承诺,最好连你可能会参加的希望都扼杀在别人的想象之前。”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故意爽约,实在是事态紧急,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煜诚不耐烦的将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转身朝卧室走去。可能是因为最近的对话都不太愉快,承美的怒气迟迟消散不去,最后她像铩羽而归的女将军一样冲进了卧室,将煜诚连踢带踹的从床上丢到了门口。
“你什么态度,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在工作吗?!”
“可这个家的确只有我一个人在工作!”
一直默默听着煜诚反驳的承美忽然抽动了几下脸上的肌肉,接着“哈哈,蹼哈哈”的放声大笑了起来。看着狂笑不止的妻子,煜诚继续吧唧吧唧的扣着指甲。突然承美停止了大笑,转而凝视着煜诚,从背后拿出一个滚圆得像巨型热狗一样的玩具。
五年前的今天
看着整整一桌子被捏扁的空易拉罐,煜诚的眼睛瞬间亮了。凭借他久经沙场锻炼出来的判断能力,大战随时会有打响的可能。早知如此,不如去柯勉的大排档帮忙好了。煜诚只好在心里自言自语。这时承美从卫生间转了出来,她穿着白色毛绒睡衣,走起路来不太灵活的样子,像一只失去冰川家园后无处可去的北极熊。而煜诚感觉自己也好像变成了失明的爱斯基摩老人,只能在原地踌躇彷徨着。
“请假的事情,我是不是跟你千叮咛万嘱咐过。爸爸离开后,妈妈和妹妹的精神状态都很糟糕,她们已经承受不了哪怕一点点打击了。你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该让她为了你的爽约难过吧!郑煜诚,还记得我是怎么乞求你的吗?哪怕不是出于怜悯,看在孩子、看在我为了这个家没日没夜操劳的份上,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承美这话听似豪迈不羁,但从她不肯直视的眼睛判断,承美很有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煜诚和承美做了相当长时间的夫妻了,面对她的这些虚头,煜诚早就已经习惯了,表面上虽然迎合着,实则背地里在看她的笑话。承美对煜诚的心思了如指掌,她只好转过身走进阁楼里的杂物间。“咔嚓、咔嚓。”折易拉罐的行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煜诚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瞟了瞟杂物间,目光重新回到地板上,就在他抚着胸口飚唇语的同时,承美也在盯着煜诚的头顶看。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煜诚被易拉罐正中额顶。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偷跑出去玩儿了是吗?分行长得了急性胃肠炎需要紧急送医,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办公室,你让我怎么办?跑出去参加忌日,让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
“呵呵,分部只有你一个职员吗?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帮助?郑煜诚,我每次想跟你好好说话,你都会把问题推卸到别人身上。所以这次我不打算原谅你了。你给我走,我今晚不想再见到你。”
听到这儿,煜诚的脸色立马变了,一双小眼睛里的瞳孔登时放大,他开始用不一样的眼神直视着承美,那种淡漠与愤怒甚至夹杂着喜感的眼神叫人脊背发凉。
“承美,这可不对啊,这是我家,你怎么能…”
“滚!我不想看见你!”
承美扬起嘴角,用手指了指玄关处的门。煜诚本来想找茬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就连跑在巷子里的他都像一个躲避追踪的间谍般小心翼翼。
一阵冷风吹过,煜诚的思绪就此打住,面对着漆黑的房门,煜诚的内心又经历了一番大大小小的波折,但继续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都不会停在原地等待谁。想到这里,煜诚将手中的一整束白菊放在地上,并虔诚的鞠了一躬。
“爸爸您应该还在这里吧。对不起是我醒悟得太晚,辜负了您、妈妈,承美的期望。请您安慰好她们再走,拜托了。”
话音刚落,煜诚再也撑不下去了,只好时不时的用公文包挡住脸灰溜溜的朝巷口跑去。当承美走在煜诚的正对面时,煜诚感觉仿佛有曙光照进了自己的人生,麻酥酥的电流感一下子通遍全身。他连忙转过头,但承美却浑然不知道煜诚的存在,她像个傻子一样继续在街上乱走,这让煜诚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
“承美!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煜诚拦住承美的瞬间,承美的眼睛通红,她脱掉皱巴巴的口罩,满脸怨恨的痛哭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先别急着哭啊。”
在如今这个世界生活的承美看来,煜诚不仅实在,还有一副侠义心肠,不像从前的他那般冷漠。特别是他动情的一拥,那个像刚刚从沼泽中爬出来的承美,心理防线恍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