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思绪,杨菀之一时也想不明白。
在老妪家借住一晚,这老妪像是要把家里所有宝贝都拿给这三人,临走时不顾杨菀之阻拦非要给三人一人塞一个水煮蛋。这老妪家徒四壁,小小一颗鸡蛋对于杨菀之几人不值钱,对这老妪来说却是很宝贝的东西。在杨菀之的眼神示意下,杨七偷偷放了一两银子在老妪的餐桌上。
告别这一夜的临时住所,杨菀之三人很快到了南郑。作为梁州府的府城,南郑看着颇为繁华,毕竟古蜀道北四南三,四条翻越秦岭的北道除了陈仓道,另外三条都在南郑交汇,然后自褒城县越定军山,至西县出百牢关上金牛道。而出金牛道的蜀商也要在南郑歇脚,向北去大兴或者向西去河南道或者别的地方。
杨菀之出大兴前就知晓那位肃政使是从雍州调去绵州的,雍州的府治是陈仓郡,因此那位同僚自然也当是走的陈仓道,陈仓道的终点在汉川郡的西县,所以二人也当在西县汇合。
自雍州走陈仓道到西县的距离比自大兴走子午道到南郑要近,估计那位肃政使已经在西县了,因此,尽管南郑的繁华很让人留恋,但三人只是进城吃了个便饭,就匆匆出城往褒城郡去。在褒城郡小歇一夜,就要越定军山了。
最开始看见大山还会兴奋的杨菀之此时已经麻木。离开大兴的第七日,这艰难的蜀道才走了不到一半,已经是人马俱疲。最开始还有心思在马背上写写画画,现在的杨菀之只是埋头赶路,想早一点到达西县,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暮色四合,杨菀之三人终于走到了汉川郡的西县。甚至来不及去见那位同僚,杨菀之到了驿馆直接倒头大睡,那睡觉的速度让吴太医看了应当欣慰。这一觉杨菀之睡得极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巳时末才悠悠转醒,醒来发现自己不仅衣服没脱,袜子也还在脚上。
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散开,杨菀之叫了个热水,打算先洗个澡再去见新的同僚。洗完澡,焚琴送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过来。换上焚琴送来的那身白绿菱花纹圆领短衫,把头发弄干后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杨菀之这才揉着咕噜噜狂叫的肚子下了楼。
焚琴和杨七已经坐在桌上等着杨菀之下楼吃饭了,见到杨菀之下来,焚琴道:“大人,早上要不是看你还有呼吸,我都要报官了!”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睡得有点死。”杨菀之这会儿还头重脚轻的,很是困倦。
“可不是么!我本来想去喊你吃早饭,结果你斜着仰躺在床上,半条腿是吊在床边的,马靴还挂了半只在脚上。”焚琴吐槽道,“还是我给你脱的。”
被焚琴揭短,杨菀之连忙夹了一筷子白切羊肉塞到焚琴的碗里,揶揄道:“吃了我的羊肉,就不许揭我的短了。”
这驿馆里的饭食除了白切羊肉,还有热米皮,是西县这一带常吃的食物,米皮淋上醋、油、酱油,还有茱萸、葱姜蒜捣成的辣汁,特别开胃。杨菀之本不能吃辣,但自从和波斯突厥通商后,有一种名叫胡椒的香辛料传到大兴,宫中的御厨用这胡椒磨成粉,研制出一道胡辣汤,每次朝食有胡辣汤时杨菀之都要打上一碗,一边被辣得龇牙咧嘴,一边喝上两大碗。久而久之,对辣味的耐受力似乎也提升了。而这热米皮酸酸的,带着一丝淡淡的辣味,也是颇为好吃。只可惜这热米皮为了好吃,放了大量的蒜水,杨菀之吃完不得不去漱了好几次口。
吃饱喝足,这才想起来还要问问那肃政使可已经到达西县。杨菀之走到驿馆的驿丞面前,问道:“这位大人,我是此次前往绵州继任绵州司空使的杨菀之,天官同我说还有个肃政使要与我同去绵州,叫我二人在西县会合,不知这位肃政使可有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