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官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基本都是人精。竺自珍做大冢宰这么多年,圣人的心思也是拿捏得当。什么祥瑞奇石他是不信的,这套把戏不过是太祖玩剩下的东西。但圣人想要建凉宫的心思是真的。于是,王若彬话音刚落,竺自珍就扑通一声拜下去:“陛下,臣以为这是迁宫之兆!先皇托梦给左司空,定然是大兴城北之地有旺我辛周!臣以为,应当在城北建凉宫,供奉宗庙,此乃天意!”
竺自珍这一跪,王若彬心想这老贼倒是会给自己加戏,把本来该他说的都说了。尚未接话,就见李承牡和许无患二人也扑通一跪:“请陛下修建凉宫。”
王若彬在朝中并无站队,因此每每遇见这样的情况都觉得头疼。只能接话道:“陛下,微臣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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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大臣纷纷点头,其实太极宫之苦他们也受够了,王若彬能说出在城北修凉宫,定然不会全无准备,想来是勘察过城北的地势和气候了。再说,凉宫一事是王若彬提的,若是修不好,他们也不担责任,修好了他们也跟着享福。只有公孙冰蹙了蹙眉头。
公孙冰一蹙眉,自然有她手下的官员上前道:“陛下三思!凉宫修建耗资巨大,如今……”
“这国库到了公孙冰手里年年空虚,究竟是国库的问题还是公孙冰的问题?”不等旁人说完,李承牡率先出言讽刺道。
王若彬心里恨不得把他们都戳上八百八十个大窟窿眼。他在地上跪了好久,现在只想将这事了了,快快起身。这凉宫本来就是圣人的意思,是非建不可的,反对也不过杯水车薪。但是这李司马凡事爱攀咬,也真是让人讨厌!都是疯狗!王若彬暗骂道。
公孙冰原本不想开口,她当然知晓凉宫一事背后定然是圣人的意思。她这个女官这几年本就做得战战兢兢,加上花鸟使一事,窦太傅进言劝阻,令圣人对窦派多有不满,这时候再由她出面提耗资之事断然是不妥的。只是,不妥难道就不提了么?公孙冰自问是做不到的。
先有明堂后有凉宫,西南西北两军的军饷还要管着,加上零零碎碎的支出——还要预留一笔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太祖留下的底子不算丰厚,到底无功无过,但经不起这位新皇这么三番五次地折腾!
不说,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说了,万一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呢?她正想对李承牡反唇相讥,却见窦太傅微不可察地对她摇了摇头。公孙冰只得上前和和气气地开口道:“李司马说笑了,如今大家在殿前议事,还是不要将一些个人恩怨带到公务之中。至于凉宫的款项,确实是不小的开支,但我们地官署也有应对之法,就不劳李司马费心了。”
事已至此,她心知反对无效。窦太傅的意思是先明哲保身。
辛兆于是拍板决定了:“既然公孙爱卿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定下来了。朕看也差不多可以退朝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去太极殿单独和朕说吧。”
于是百官一番跪拜,纷纷退朝。果不其然,今日大家退朝时的八卦就紧紧围绕着凉宫、公孙冰和李承牡之间的龃龉展开。如今,竺李窦的党争愈演愈烈,竺派稳坐首位,李派咄咄逼人,窦派则眼见着衰颓了下去。朝中有言论说,待到窦太傅致仕、明年春闱之后,朝中怕是要大洗牌,公孙冰一流的女官会渐渐退出前朝回到后宫。
关于这种言论,公孙冰不置可否。这流言固然有几分圣人的意思,但女官在辛周已有五十多年,虽在高位者不多,但无论在六官、内史府、四夷馆这些中央部门,还是在地方上,女官的群体也不可小觑,何况还有月槐岚这种手握兵权的人,要一下子拔掉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想彻底打翻现有的男女同官体系,没有个十数年很难做到。但,她们不是待宰的羔羊。
等到明年春闱之后,二皇女正式入场,才是真正的开始。
公孙冰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如今的圣人是男子,他自然会多为男子考虑,只有女主天下,才能达成她们的所愿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