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杨工先把营造司的事情忙完,几两银子的事,日后再还便是了。”柳梓唐见状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哟,想不到二位居然认识?”程思威怪道。
“程公公说笑了,一面之缘罢了。”杨菀之笑着应道,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小把银瓜子——那是她今日被叫来太微殿前吉利千叮咛万嘱咐塞给她的,叫她见着宫人切莫空着手,嘴甜一点,就连台词都教了杨菀之两遍。
“今日在殿前给公公添麻烦了。”
“唉哟,不麻烦不麻烦。”程思威笑盈盈地接过银瓜子,心想这营造司的丫头还怪有眼色。姑娘家家能混进营造司,多半是有些本事的,听闻又是太子殿下推举的人,看来以后多少要在圣人面前说她两句好话。
这官场上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有能力又有背景的人,平步青云的可能更大,眼前这柳内史不就是么?凭着才学和公孙冰这个师父,一入朝便是六品官,皇帝贴身的秘书。他这个奴才干了一辈子,干到头了,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司宫监。
杨菀之递完银瓜子就匆匆走了,柳梓唐心道:看来下朝之后,得去一趟菀菀说的那个抱月茶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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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茶楼。
辛尔卿坐在茶楼最豪华的雅间内,好奇地打量着雅间的陈设。她前些日子就接到抱月茶楼的东家递来的帖子,说想请郡主来茶楼喝茶。她因着杨菀之的事,给抱月茶楼赏过东西,倒是没去过,今日正巧得空,持国公府的人也随着圣人来东都,她父亲虽是国公,实际上并不得权,也是个清闲主,她便想着带父亲和弟弟一起来这抱月茶楼瞧瞧让东都学子趋之若鹜的风雅地是什么样子。她的弟弟辛尔玉今年也已经十岁,正是读书的年纪,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持国公自然也想带着幼子来与河曲书院的学生结交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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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茶楼,辛尔卿便知这抱月茶楼确实是杨菀之所作,雕梁画栋格外精巧,又颇有江南雅韵。就连持国公也不由惊叹:“这茶楼的匠人定是个有本事的。”
听到父亲这么说,辛尔卿居然还有些与有荣焉。
这边,杨楚离看见太合郡主亲临,自然是上前好生招待。大东家早在一周前就叫他递帖子给郡主府,没想到这郡主来的时间和大东家打算的没差,刚好在大东家和那伙波斯商人谈好生意并且安排他们在茶楼旁边的驿站住下之后。杨楚离这边引着持国公一家去了最好的雅间,另一边就差人通知钱放来“收网”。茶楼的雅间刚好可以看到楼下有不少各大书院的学生围坐在一起,吟诗作对,辛莫风一下子起了兴致,招来杨楚离道:“我听闻你们茶楼经常会有学子聚在一起举办诗会,本公的世子也正是识文断字的年纪,本公就希望他能多一些这样的友人。不若今日本公出个彩头,让世子和诸位学子一起比试比试!”
辛莫风说罢,从自己的鬓角取下一支精美的通草菊花发簪。辛周朝男子簪花成风,而通草花更是扬州府的独门手艺,虽然在江南不是什么极为稀罕的物件,但在大兴和洛阳也算是珍品。何况持国公作为皇公,所用皆是极品,那通草菊花做得格外逼真不说,还用染料染出了蓝紫色的渐变——要知道,紫色可是皇家之色,若非赏赐,旁人是根本用不得的。这只通草花簪若是有人赢了回去,那是何等荣耀!
杨楚离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这下,持国公也来抱月茶楼喝茶的事情可算是众人皆知了。这些学子里并不是每个都能通过科考入仕,还有不少因为身份等诸多原因无缘科举的,可是每天都削尖了脑门想要攀上这些贵族的关系。杨楚离接过那支花簪时,心里那个小人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他做这个掌柜的可是有分红的,茶楼的生意越好,他的钱包也越鼓囊!
只不过,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
“草民替这些学子多谢国公爷了。”杨楚离向下一瞥,有伙计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东家已经带着人在隔壁雅间坐下了,“实不相瞒,今日本来已经有了彩头,是和东家谈生意的一伙儿波斯商人带来的琉璃镜。可惜那伙波斯人只是凑热闹,也没有给主题,也不会看诗,国公爷这么一来,倒是替大家解围了。”
“依你这么说,本公是该定个主题,既然这花簪是菊花,那就以菊花为题吧。”辛莫风笑呵呵道,“没想到你们东家还和波斯人搭得上关系,看来能把这茶楼开得这么好,也是有些本事的。”
辛莫风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的少年穿着一身绛红色真丝圆领袍,容光焕发地站在雅间门口,对着持国公几人行礼道:“草民钱放,见过国公爷、郡主、世子。”
杨楚离引见道:“国公爷,这就是我们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