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一口气说完,见赵昔微并无喜色,只当她是吓着了,便压低声音,好心宽慰道:“您也别担心,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才有——就说前两年,在长公主府也举行过一次中秋宴……”
张福一边恭敬地说着话,一边却觉得后背越来越凉。
有杀气自长空腾起,迅速朝着这边聚集而来。
多年的宫廷生活经验让他养成了警觉和机敏。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四周。
青天白日,春色正好。
这里是赵府的二门,一墙之外是外街,一墙之内是宅院。
一排小狮子静静地蹲在屋檐上,像极了守护主人安危的神兽。
他心神一凛,决定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姑娘也不必太过紧张,您就当成一个普通的应酬就行了……至于说撮合姻缘,这强扭的瓜也不甜呀,能不能成也不是太后老人家能说了算的,得看这双方呀能不能看对眼是不是?”
说完,又忙作了个揖,笑道:“其实这次春宴,不光是为了您,还有整个赵府的姑娘、甚至京城几大世家的姑娘们都有份,届时夫人娘子们都会到场哩!”
“夫人们都到场?”赵昔微更惊愕了。
这场宴会,她是不办也得办了?
“是呀!”张福才点了一下头,忽然觉得那杀气已经迫近了咽喉,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就有利剑穿心的下场在等着自己……
“恕老奴冒昧……”他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三姑娘,老奴虽然是奉太后旨意来传话,可也想私下里给您提个醒——”
他抿了抿唇,语气低低:“老奴知道,您眼下的情形,着实不宜这么快就考虑姻缘,但您现在是赵府的当家人,这场宴席您可万万不能推诿……”
“哦?”赵昔微听出他话里带话,却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盯了他一眼。
“这个……”张福面有难色。
赵昔微就笑了一声:“这春宴再怎么样受太后关注,可说到底也只是我们府中的私事,公公跟我素不相识,一见面就交代这么多,难道是为了教我打理内宅?”
“老奴不敢!”张福连连否认,又犹豫了一下后,才意有所指地道:“前方战事吃紧,还请您……切莫要让殿下分心。”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
太后急着把她嫁出去,不外乎是为了挟制远在凉州的太子。
赵昔微扯了扯嘴角,讥诮一笑。
李玄夜走之前的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我不能丢下三军将士,也不能丢下整个西凉,更不能从天而降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