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春寒如冰。
赵昔微坐在灯下,捏着一缕细长的金线,指尖翻飞如云,金丝来回如梭,流光溢彩之间,一条金线流苏已初见形状。
几个大丫鬟守在左右,每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送走了乔姑娘后,太子妃就拿了一把金线坐在房内编东西。
这一天都过去了,也没能见宫里有消息传来,甚至,太子殿下也没回来。
锦绣咬咬唇瓣,正要开口,忽然“唰”地一下,赵昔微站起身来,吩咐道:“取披风来,随我进宫!”
“太子妃!”素玉眼皮一跳,才要阻拦,却被她冷冷一瞥:“提灯,带路!”
“是。”怔愣的几人回过神来,急急应了一声,便飞速散开。不一会儿,提灯的提灯,打扇的打扇,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赵昔微出了院门。
自内坊出,过崇文殿,经崇教门。
赵昔微脚步不停,一路沿着宫墙,直往东宫正门。
她身量修长,衣袖宽阔,腰间坠玉叮当,行走时如两肋生翼,带起香风拂袖,却不见丝毫慌乱。
侍女们提着裙摆几乎是在小跑,但无人敢多说一个字,也无人敢慢下一小步。
沿途的宫人内侍见此情景,连忙匆匆下拜见礼,眼角微垂之时,均现出异样神色。
或惊讶或惶恐,都在心里冒出来一个问题:
这大半夜的,太子妃要上哪去?
按理说,妃嫔半夜非诏不得出宫。她们做宫女的,要不要劝说一下?
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听头顶一声冷冷低喝:“退下!”
“是……”宫女们身子一凛,猝然后退数步,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大红的披风金纹密织,纯白的狐狸毛领蓬松柔软,掩映着一张梨花般的面容,似霜若雪,似冰如玉。
不,比霜雪还要冷漠几分,比冰玉还要华贵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