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几个宫女吓得膝盖一软,“噗通”就跪了一地,支支吾吾地道:“娘娘恕罪!”
“嗯。”裴才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冷冷飞了一眼,“站住!”
几个内侍蠢蠢欲动,才抬起脚,被这么一瞪一喝,立时就缩了回来。
裴才人嗤笑了一声,问道:“怎么,本宫驾到,不在跟前伺候着,要上哪去?”
“这……”三言两语,就把人都镇住了,几个内侍头皮发麻,那准备通风报信的想法立即瓦解,忙解释道:“娘娘大驾,小的们正准备去给您奉茶,奉茶……”
“娘娘息怒,奴婢们这就给您引路……”
说着话,就自动伸出了手臂,半弓着腰,做出了虚扶的动作。
十足狗腿状。
不狗腿能怎么办?
才人地位再低,也是当今晋王的生母。
太子妃地位再高,也只是……打入冷宫半失宠的状态。
人都已经到了门口,他们做奴才的还能怎么办……
“哼!算你几个识相!”裴才人懒懒地一伸手,就搭上内侍的手臂,“给本宫带路!”
“是……”
几个宫女急急挪了一下膝盖,做最后的挣扎:“娘娘,太子妃正在午睡……”
“午睡?”裴才人讥讽一笑,“她倒是心大,都打入冷宫了,还睡得着!”
然而,才踏得门内,乍一抬眼,脚步猝然一顿。
粉白的珠帘摇曳,豆绿的纱帐漫垂,重重叠叠的花枝掩映,构成一幅虚虚实实的朦胧画卷。
而画卷的正中央,是美人儿对镜梳妆。
四名侍女围在她身旁,有的持着铜镜,有的捧着托盘,有的拿着珠花,有的端着银盆,几人或站或跪,众星拱月一般服侍在旁。
而那美人儿衣袖半卷,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手腕,上面戴着两只细小轻盈的绿玉手镯。
指尖微抬,自妆匣中随意扫过,最后挑了一支茶白色的铃兰花簪,斜斜插入发髻。
虽然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也没看见她的表情,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便已经让人可以想象得到,那镜中人是多么的慵懒娇媚。
只这一眼,裴才人眼底的愤怒和嫉恨又涌了上来。
她也是在冷宫住过的,透风的门窗,泛黄的布帘,冷硬的床板,黑漆漆的房间……
那种荒凉、寂寞的感觉,如毒蛇一样缠在她的脖子上,让她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