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意志力太过顽强,大脑在这种时候却异常的清醒。
她不能倒下。
若是就这么晕过去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她就真正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赵昔微手掌按在白玉地砖上,将全身仅剩的力气凝聚在膝盖上,试图用疼痛来保持身体的知觉。
就在她感觉要油尽灯枯之际,殿门忽然大开,有一对小内侍抬着东西进去了。
紧接着,是两名宫娥捧着器皿缓步而至。
直到进去了数十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当之音。
赵昔微勉力竖起耳朵,去分辨来人的身份。
宫女是不能戴这么多首饰的,那必然是宫里的贵人了。
随行的仆从这么多,必然不是普通的妃嫔。
既然有妃嫔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宴席快要开始了?那是不是也说明,太后要让自己起来了?
正思忖着,那贵人已在眼前站定。
她的脚步极为轻盈,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赵昔微跪在地上,看不到她的全貌,只能看见一截海棠红的裙摆,那金丝线绣成的牡丹团花,如同天边的灼灼骄阳,泛起了金色的涟漪。
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落了下来,一句硬邦邦的话也吐了出来:“哟,这就是赵淑妃的侄女?怎么跪在这里?”
听到“赵淑妃”三个字,赵昔微心里咯噔一下。
在这个宫里,有资格在长信宫门口这样说话的,除了裴贵妃还能有谁。
是以,她伏在地上,尽量让声音平和得听不出虚弱:“臣女赵昔微,参见贵妃娘娘。”
“嗯?”
上头的声音显然有些惊诧,“看来不是个蠢货,竟然能猜到本宫的身份。”
裴贵妃说着就笑了一下,声音懒洋洋的:“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听见这话赵昔微心里却感到松了一口气,不论裴贵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酸疼的身体多少有了舒展的机会。
她抬起了头,却没有直视裴贵妃,而是有意将目光看着鼻尖。宫里规矩多,她又不了解这些妃嫔的性格,她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一层危机。
所以,她也就没看见裴贵妃眼中一闪而逝的异色。
“真是个美人儿,本宫是个怜香惜玉的,最是舍不得美人儿受罪。”裴贵妃笑了起来,说着就朝身后的宫女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