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坦被那浓厚的恶意震撼,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在指尖凝出了一个水流兔子。
“……让它陪着你吧。
喀岚,再见。”
水流兔子趴在喀岚的肩膀,卡莉坦转身离开了,一件行李都没有带走。
喀岚默默地看着她,算着她走到法阵的时间。
然后在卡莉坦会被守卫拦住前,他在家门外大喊。
“我是水系魔法师!我是水系魔法师!”
一个家里怎么会有两个水系魔法师呢?
那样的概率太低了。
几乎可以称之为奇迹。
既然喀岚已经是水系魔法师了,那么将要离开的卡莉坦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外乡人。
卡莉坦不会被拦截。
喀岚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长达五年的折磨虐打。
或许更久。
最开始两个月他会享受最优渥的条件,然后他会被要求为嚓查斯的水源做出贡献。
他不愿意。
因为他根本做不到。
但他会表露出对嚓查斯的仇恨——表明他有能力,只是不想为嚓查斯卖命。
随之而来的是生活条件的不断降级,贵族们的游说和威胁。
拒不合作的最后,是嚓查斯最阴暗的监狱。
他会在那里日复一日地被打断腿骨,被高温的烙铁留下丑陋的印记,被电击到呕吐昏厥。
刑罚的花样太多,他已经不记得他到底体会过多少了。
死亡是奢望,活着才是最残酷的。
但只要他名义上还是水系魔法师,就不会被轻易地虐杀。
嚓查斯的现任领主不像他的父亲那么疯狂,他不会试图通过可怖的实验来造出水系魔法师,水系魔法师用掉一个少一个,他很珍惜活着的水系魔法师。
直到卡莉坦逐渐作为天才水系魔法师在外界崭露头角,嚓查斯的领主注意到了这个人物。
他恍然意识到这是个圈套——他关在监狱里的是个冒牌货。
嚓查斯的领主足够狠毒,也足够聪明。
他知道该怎么让卡莉坦回来。
喀岚闭上了眼。
时间飞速流转,等到他再睁开眼时,疼痛来的猝不及防。
联络器的声音开着,嚓查斯领主的走狗们声音很大。
“卡莉坦·克莉丝汀,难道你不想你的弟弟吗?回来嚓查斯看看他吧!”
刀抵在喀岚的喉咙,他被威胁着。
“来,跟你姐姐说句话。”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喀岚昏沉地想着。
他在梦里描摹过千百次这个场景。
联络器在漆暗的牢房里闪着光,他的腿和胳膊都被铁棒打断,疼痛到麻木。他被绑在椅子上,怎么都挣脱不开。
刀尖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但那种痛感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肯说话,所以那群良心泯灭的刽子手用锋利刀尖戳进了他的眼睛——
即使他咬紧牙关,惨叫声还是会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
卡莉坦听到了。
卡莉坦明白了一切。
卡莉坦说,“我会回嚓查斯。”
这是喀岚经久不衰的噩梦。
他无数次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韧一点,为什么要叫出声,为什么不能再忍忍……
这样卡莉坦就不会回来。
这样卡莉坦就不会因为他被迫答应许多不平等的要求。
这样卡莉坦的眼睛就不会有他那令人作呕的蓝色——
他与卡莉坦交换了一只眼睛。
他那只没被戳伤的眼睛里被植入了魔法定位感应器,换给了卡莉坦。
而那只被戳伤的眼睛已经被剜了下去,他戴着蓝色的假眼珠,用卡莉坦绿色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
喀岚沉默地看着黑暗中亮起来的联络器。
他在尖刀离开他的喉咙前,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动了一下。
血液喷涌,喀岚感受着喉咙被切割开的疼痛,满足地笑了起来。
变成哑巴也好,死掉也好。
他再不会发出痛呼让卡莉坦回到嚓查斯。
再也不……
“外乡人……”
喀岚觉得世界似乎动了一下。
时间又开始飞速奔跑,喀岚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还没结束。
他坐在轮椅上,脖颈缠着厚厚的绷带。
这里是金枫叶疗养院。
卡莉坦站在他的面前。
小主,
一蓝一绿的眼睛。
噩梦再次降临。
喀岚垂下了头,神情空白。
“……我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了。”
为什么还是这样?
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不回来,你会死。”
卡莉坦这么说着,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淡。
喀岚怔怔地看着卡莉坦,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无法被改变,不明白为什么卡莉坦还那么风轻云淡。
他再一次地,像过去那样,崩溃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让我死不行吗!你非要烂在嚓查斯,你非要走进这个陷阱!你杀了我吧,卡莉坦,你杀了我然后离开——”
“喀岚。”
卡莉坦叫他的名字,制止了他的崩溃。
“我很希望你可以死去。因为瘟疫,因为疾病,因为一些再小不过的意外。但不能是因为这样,因为我。
我的确